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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蝶恋花 天海庄(一)

——叶生花,

虫化蝶,

佛渡有缘,

既然无缘不相见,

又是谁奏蝶恋花,

缠绵,耳边?

{一}风骨伯昏

暖融的镶边丝绸棉被绣着杏花秀色覆在身上,高挑的琉璃烛灯暗纹青山绿水辉映成光,身上的伤口已被上药包扎,内伤亦被人输送真气缓解了不少。

林渊醒来,如坠梦幻。他想象不出自我是如何逃出七星魔爪,疑惑之间,心间陡然转凉,清角,他的徒儿可还好?

匆忙起身,却有一道阔别多年的声音传来,“老弟勿动,有何所需告由老哥便可。”

林渊看清来人,惊讶欣喜附上心头,“伯昏兄,怎么会是你?”

“风骨”伯昏,八年之前,“血灾”荆天渊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风骨座下“天海庄”,被称为天下第一。

“老弟,你不声不响隐居了八年,想必早已将老哥我尽数忘掉。”伯昏半笑半怨,与一贯严肃模样大相径庭。

“其中脉络,与伯昏兄日后细聊。只是不知伯昏兄是如何找到北萝从而救吾一命呢?”林渊问道,若言机缘,那么天下苍苍,这种巧合根本没有可能出现。

“若言是吾救下老弟性命,实不妥当。其中蹊跷,老哥如今亦未能明晓。几日之前,吾房中曾被人留下密信一封,信上言,北萝小镇,赤环府中,血灾现身。吾不知何人神通广大,竟能入天海庄如入无人之境。而吾相信,能由此能耐者,绝非信口玩笑。八年之前,江湖皆传言‘血灾’已亡,但吾相信,老弟你一定活着。而见密信,吾便立即带上几位亲信奔赴北萝,赤环府中血流成河,搜查之后果真见到老弟身影。老弟当时重伤昏迷,吾不敢怠慢,便匆忙带你回庄中疗伤。”伯昏言道,谜般的人物谜般的密信,却给他带来了真实的惊喜。他视“血灾”为至交,故而就算是圈套,他亦会奔赴。

“伯昏兄在赤环府中,可还发现他人?”林渊问道,他的徒儿,还有念霜,如今可好?

“还有一位姑娘被吾一同带回,她的伤并不重,无有多时便已醒来。她自称是你的徒弟,叫做清角,而据她指引,北萝小镇镇口客栈,吾已命人将小儿与楚阳朔一同接回庄中。楚少侠急于回华山禀报邪魂覆灭之息,未及待你转醒便匆匆离去。留有口信,言曰几日之后必然拜访谢恩。”伯昏言道,八年之间,血灾已结婚生子而他全然不知,多少有些怨意。

“北萝一行,对于华山意义重大,若是耽搁,华山定难安心。而吾所为,并无恩情可言。”林渊言罢,寒儿入屋,面见父亲醒来,欣喜难掩。

“爹爹,您醒了!”

伯昏轻抚寒儿,“小家伙甚是担心,两日之内几乎寸步不离。”

伯昏含笑,而听闻伯昏一语,林渊方知,原来自我已经昏迷了两天。

“爹爹,您的伤?”寒儿试探问道。

“已无大碍,寒儿这两日可有给伯伯添麻烦?”伯昏身为一庄之主,自然庄务缠身,而这几日,想必在他身上花了相当多的心思。

寒儿摇头未语,却闻伯昏道,“老弟教导有方,慕寒极为懂事。这二日与慕寒闲聊,倒也知晓八年来老弟相关事情。”漫长岁月,回望八年已不然,伯昏不由一声叹。而林渊这次,亦不再顾及他的孩子,有些过往,他不再或隐瞒或仓促地带过。八年不过是一个起点,那么从那个起点,开始追溯,从桃林相遇再到大山之中那棵桃树之下的永诀,将自我的痛,淋漓展现。

只有身在其中,才会知晓这个故事的残忍。回眸过往,林渊言罢,寒儿已泪流满面。但纵然缔造如此之多的杀孽,八岁的孩子依旧固执认定,父亲是英雄,并且因为父母之间的爱情,第一次体会到了父亲的切心之痛。

伯昏沉默,只叹命运捉弄。若是八年之前没有邪魂的反扑,这么携妻儿归隐的荆天渊该拥有着圆满的幸福。只可惜苍天无目,撕碎梦想,留下现实残酷。

“老弟,今后又有何打算?如若不嫌,便留在这天海庄吧。”伯昏说道,他太怀念,曾经把酒时光,但是天海或许,终究不是归处,他不愿承认却清楚——天海庄,不是荆天渊所能处身的那个,动乱与安宁的契点。

“多谢伯昏兄好意,只是在下依旧惦念着那一片桃林。”荆天渊已随柳安颜而去,剩下的林渊会继续身临悲伤深渊的边缘——不可置否,美丽桃林于他而言,便是深渊。但他愿意,终生与深渊为伴。

“哎,我懂。但是老弟,若是伤未痊愈,老哥可绝对不会放行!”

“那自然又要多叨扰老哥几日。”林渊抱拳谢道。

“对了,老弟,此次北萝之行,你铲灭邪魂,有战利品亦被吾一并带回。”伯昏言时,已将桌上剑一柄,递到林渊身前,此乃,霸绝无双。

伯昏面见林渊眉皱,又续言,“此剑天下只配老弟受用,吾于此,也算是物归贤主。”

而林渊却摇头,“相传霸绝无双早在千年之前便已锻造流传,经历了千年厮杀,饱饮百代鲜血,杀意深沉、魔性深重,千年行来,嗜血成痴。此等魔器,若留在世,只会继续祸害人间,老哥还是将之毁了吧。”

“想此等之兵,受多少江湖人追捧,然老弟却毫不心动。此剑乃为老弟战利,自然要随老弟心意。老哥自忖并无能力毁灭此等魔刃,但可许诺封存在天海庄内,绝不使其再流落江湖。”

“伯昏兄英明!”神兵利器,习武之人梦寐以求。而伯昏并不为之动容,林渊心中敬佩,油然而生。

“哈哈,老弟过奖。”伯昏笑言,而面前父子“相别”几日,想必有很多话说,他便也不再打扰。而他见到阔别八年的老友虽欢喜,却更知晓,有一场风波,即将席卷天海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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