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是贼军的最后一波攻势了。”陈应看着黄穰将一直充当督战队的亲军士卒,也压了上来,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道:“这一波攻势如果攻不下城池,那黄穰他就惨了……”
左慈陪在陈应身边,也处于亲兵盾墙的保护下,他透过盾墙缺口,观察了一会儿战场形势,神色凝重的道:“不对劲,黄穰贼军有些不对劲,主公你看!”
他指了指攻城的贼军,道:“这些贼军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其攻击却疲软无力,二万余大军,围着皖县四面攻打,而城内守军不过七千,而且大都是新招募的民壮民伕,真正的官军不到两千,他们居然连在城头立稳脚跟都不行,看他们那样子,要不是他们后退无路,早就溃逃了。
主公你想想看,这正常吗?虽说黄穰贼军是乌合之众,但是其中还是有能打的部队的,可他们都去哪了?尤其是黄訸的部曲,慈记得清清楚楚,他麾下有一支江夏蛮藤甲兵的,可此时他倾巢而出,可是就是没有见到那支藤甲兵!”
左慈顿了顿,继续道:“攻城的贼军中,别说藤甲兵,就算是普通披甲的士卒都很少,只有那些随队督战的亲军有穿甲的,这说明什么?”
“说明贼军精兵未动,他们没有将精兵投入这次攻城之战,看来,黄穰不是另有打算,就是舍不得精兵!”陈应接过左慈的话头道。
“黄穰不是舍不得精兵的人!”左慈断然道:“黄穰此人还是有一定魄力的,他不会舍不得那些所谓的精兵,他一定另有谋划!”
陈应正要说话,亲兵郑流神色慌张的挤了进来,附耳道:“司马,贼军进城了?”
“嗯?”陈应吓了一跳,他一把抓住郑流的衣领,喝道:“怎么回事?贼军怎么可能进城呢?”
郑流连忙道:“贼军挖了地道,从地道里面进城了。”
“这不可能!”陈应盯着郑流,道:“黄穰大营远在城墙三里之外,他怎么可能在三天内将地道挖道城内来呢?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贼军奸细在散布谣言,妄图动摇军心?”
郑流将脑袋摇的跟破浪鼓一样,道:“不是的,贼军真的进城了,他们通过富商罗家大院后花园的地道进了城,被巡逻的差役发现时,据说已经有好几百人进城了。”
“这帮奸商!”陈应一听贼军是从富商罗家大院的后花园进的城,立刻明白是那个富商偷挖的地道,他气急败坏的追问道:“周寒呢?他带兵赶过去了没有?”
郑流摇头道:“没有,周军侯还不知道贼军进城的消息。”
“你立刻去通知他,命令他一定要……”说到周寒,陈应实在是不放心他,转念一想,道:“算了,我亲自去!”
左慈一听陈应要亲自去,连忙劝阻道:“主公万万不可!黄穰既然出手,就绝不会只是地道偷城,他肯定还有下招,主公你万万不可轻动,防止中了黄穰的调虎离山之计,且主公你为全军主将,你若是一动,必然会引起全军士卒关心,稍有不慎,便会动摇军心,导致全军溃败啊!”
“这样?”陈应犹豫了片刻,看着左慈道:“那元放,你代我去,我许你临机独断之权,将城内所有的预备队交给你,你一定要消灭入城贼军,堵死地道出口!”
左慈闻言一愣,道:“主公,我只不过是一介降人,各军将领定不会服我,怎能独领大军?且你不怕我放黄穰进城?”
“你不会!”陈应断然道:“在这大汉天下,黄穰这样的人难成大事,就算他一时得势,也难逃覆灭的结局,他未来的路,没有我的路宽广,至于诸将不服,我给你一面我的令牌,再给他一伙亲兵,谁敢不服,你便斩了他!”
左慈默默的点了点头,“如此可以,慈只需骑兵队和周寒麾下的五百官兵,至于陈安,他便留着吧,慈总觉得黄穰还有后招,他不是孤注一掷的人!”
“好!”陈应没有犹豫,掏出一面令牌,递给左慈,道:“你现在就去吧!”
“诺!”
左慈接过令牌,命令一个亲兵去调床弩,带着剩下的九个亲兵,匆匆赶到了东市临时大营,去调动周寒曲和骑兵队,骑兵队还好说,验证了陈应的军令后,立刻集结出发,而周寒曲则不一样了。
周寒不忿陈应让左慈这一介降人来领导他,虽然服从军令,也调动了部曲,但是却故意拖拖拉拉的不出兵。
左慈见此大怒,他命令亲兵拿下周寒,指着周寒的鼻子,骂道:“贼军进城,城内数万军民危如累卵,主公命你部听从我的调遣,前去抗击贼军,救全城军民于水火,你却阳奉阴违,拒不出兵,你想要干什么?故意放贼军做大,攻陷城池吗?”
“谁阳奉阴违,拒不出兵了?”周寒被亲兵按在地上,昂着头反驳道:“我部士卒众多,行动缓慢也难免,你怎能这样诬陷人呢?是不是你心念旧主,意图挑起官军内乱?”
左慈闻言大怒,他呵斥道:“周寒你战场抗命已是死罪,现在还敢污蔑于我?来人,推出去砍了!”
“先生,这、这不妥吧?”亲兵什长陈余六有些吃惊的道。
“哈哈,”周寒被左慈一句推出去砍了吓了一跳,他听到陈余六说不妥,立刻心中大安,他仰天大笑道:“左慈你敢杀我?你能杀我?”
左慈没有理会周寒,他取出陈应给的令牌,执在手中,眼冒寒光的盯着陈余六道:“有何不妥?”
陈余六一见陈应的令牌,顿时哑了。
“周寒桀骜不驯,违抗军令,推出去,砍了!”左慈一字一顿的说道。
听到左慈冰冷的声音,陈余六顿时寒意大冒,连忙应道:“诺!”
周寒听到陈余六应诺,顿时亡魂大冒,剧烈挣扎起来,大声喊道:“左慈你敢?陈余六,你不怕你家主人怪罪?我可是庐江周家子弟,就是陈……”
“把他的嘴给我堵了!”左慈见周寒大喊后,陈余六等亲兵有些动摇,便立刻命令道。
“呜~呜……”
周寒被破布堵住嘴巴,拖出营帐,压在中军士面前,左慈上前大声数落他的罪状道:“贼军通过地道入城,城内数万军民危如累卵,司马命我左慈领兵堵住地道出口,消灭入城贼军,而军侯周寒,桀骜不驯,接到司马军令后阳奉阴违,拖拖拉拉,拒不出兵,此抗命也,论罪当斩!”
说完,他扫视了一圈士卒,见他们虽然产生了些骚动,但是却没有人上前质问反驳,他不禁露出一丝冷笑,他就知道,周寒这样的世家子弟不大可能在士卒中有高大威望,让士卒们为他出头。
“斩!”见士卒中没有人为周寒出头,左慈眼中寒光一闪,下达了命令。
“呸……”负责执行军令的亲兵看了看陈余六,见他低着头,没有什么表示,便往手上吐了口吐沫,操起长刀,在周寒惊恐的目光中,一刀斩下!
“噗……”一股血泉喷出,周寒脸上带着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在空中飞舞了一段距离后,滚落在地上。
“啊……周围的士卒们见左慈真的将周寒给斩了,不禁失声惊呼一声,看向左慈的目光中升起了敬畏。
左慈看着周寒被处斩,眼神微不可见的波动了一下,他上前大声道:“现在,所有士卒,三百声内准备完毕,走出军营,在辕门前集合,违者,”他点了点周寒的头颅,冷冷的道:“这便是例子!陈余六,计数!”
“诺!”陈余六听到左慈叫他,猛的打了一个寒战,连忙上前大应诺计起数来。
周围的士卒听到军令,顿时一哄而散,纷纷急促的准备起来,结果左慈说三百声内,士卒在两百声左右便集结完毕了。
“两百一十二、两百一十三……两百九十九、三百!计数完毕!”陈余六大声禀报,他偷偷瞄了左慈一眼,虽然士卒们在两百声左右被集结完毕了,但是左慈仍然让他数完三百个数。
“很好,现在,都跟我走!”左慈点了点头,领着士卒们,往东顺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