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岳终于知道白玉屏想说什么,不由大惊道:“你、、、你想招兵买马,与朝廷对抗?”
白玉屏哈哈笑道:“孔盟主是聪明人,白某也无须隐瞒于你。万壑山庄卫家本来就是大周皇帝张士诚手下将领卫振东所创,我白玉屏和二庄主洪文标的先人,都是卫将军的副将!”
孔岳虽然已经猜到白玉屏来头不小,可还是没有料到万壑山庄的来历。此时心知白玉屏实乃背负着复兴大周的重任,也不算是师出无名。然而现在江山在朱家手中,朱家才是一统天下的龙族。成王败寇,张士诚一脉再奋勇崛起,也只能背负谋反叛乱之名。
白玉屏道:“张师古道长也是万壑山庄的莫逆之交,更是这次复周计划的盟友。今天请孔盟主来,就是想让孔盟主和杂盟加入万壑山庄,共襄盛举。”
孔岳心中一热,随即又恢复镇定,问道:“大明建国已逾百年,根基牢固。不知白总管又如何召集人手,组建军队?”
白玉屏惋惜道:“其实我们也是这几年才知道万壑山庄的由来。当年祖先隐姓改名建庄,曾留下数封信件。信件内容即是和诚王有关,兹事体大。所以每一代庄主临终时,只把此秘密告诉卫家嫡传,白家和洪家后人均不知晓。可是到了卫九重庄主这一代,由于老庄主患病暴毙,诚王信件的秘密就此遗失。两年年前在整理归藏楼时,我才发现楼内藏有数封信件,这才知晓万壑山庄卫、白、洪三家竟然是大周之后!”
孔岳道:“所以白总管的复周计划,也是近几年才着手开展?”
白玉屏点头道:“正是。但现在年深日久,大周子民早已风流云散,所以这复周计划进行的甚是艰难,如果不慎走漏风声,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孔岳道:“万壑山庄在武林中虽极有地位,可是也并不算富甲一方,庄内弟子也不如别的门派多。缺钱少人,如何复国?所以还请白总管回答孔某刚才的问题。”
白玉屏大笑道:“只要有钱财,不愁找不到强兵良将。实不相瞒,诚王当年的藏宝之地,就在万壑山庄!”
孔岳恍然道:“所以白总管是想从江湖发展势力,再由野入朝?”
白玉屏道:“当然,虽然复周计划看似渺茫,可万壑山庄坐拥诚王富可敌国的宝藏,相信实施起来,也不是难事,只不过需要时间罢了。”
孔岳心中已经是蠢蠢欲动。虽然他受到儒家文化的熏染,可是对于明室,还谈不上有誓死卫国的忠心。孔岳正当壮年,却整日为了鱼龙混杂的杂盟奔波,将一腔济世之才之志不断消磨,这本就不是他最向往的人生。
白玉屏一直在观察孔岳脸上神情变化,见孔岳心有所动,便道:“当然,加入我们也十分危险,随时都有可能面临抄家灭族之祸。所以孔盟主可暂时以个人名义入复周盟,帮助万壑山庄出谋划策,至于杂盟弟子,来日方长,目前暂且不做强求。”
孔岳思索片刻,谨慎道:“孔某还想问白总管一事,这复周计划的核心人物,究竟是谁?”
原来孔岳知道万壑山庄此举涉及改朝换代之事,总得有个真龙天子,白玉屏苦心孤诣,不知是为了谁而做。张士诚的后代根本无从查起,只偶尔见于稗官野史。难不成万壑山庄要另立外姓子弟为大周之君?
白玉屏笑道:“现在这计划刚刚履行,谈到真命天子还为时过早。张家后人已不可考,现在自然是以卫庄主为复周大将军。待到以后夺取江山,卫庄主也就顺理成章登基称帝!”
孔岳心中琢磨,想起李梦涯的遭遇,对这生性古怪的卫九重实在没有好感。即使复周大业成功,自己在他手下为官,恐怕也不能尽展所能。想到这里,孔岳一时竟犹豫不决。
白玉屏道:“孔盟主,你可知晓这次万壑山庄举办比武招亲的目的?”
孔岳道:“愿闻其详。”
白玉屏目视石壁上的万里河山图,笑道:“第一点,卫雪清身为庄主独女,正待出嫁,需要一位人中之龙入赘万壑山庄,才显般配。第二点么,这个女婿一旦招入,以后庄主自会向其言明复周大计。卫庄主膝下无子,以后种种大事,还得托付给这万里挑一的女婿打理。”白玉屏转头看向孔岳道:“所以孔盟主这次退出角逐,白某也替你感到遗憾。”
孔岳见张师古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得意之色,便道:“因缘际会,因缘聚散,孔某也不强求。”
白玉屏追问:“那孔盟主现在决定加入复周盟了么?”
孔岳道:“今天能得到白总管的赏识,孔某深感荣幸。复周计划孔某虽然已经知晓,但走出这间石室,就绝对不会吐露半个字。至于加盟一事,恕难从命。”
原来孔岳经过认真考虑,认为白玉屏所说的复周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现在名义上的“皇帝”是卫九重,他虽然未曾会晤,可是从李梦涯的遭遇来看,他对这人也就殊无好感。如果甘冒奇险,让杂盟投靠万壑山庄,再参与复周大业,到时候就算诸事顺遂,又能建立一个怎样的朝代?所以再三权衡之下,他还是决定自己回去好好整治杂盟,不作相助万壑山庄复周的非分之想。
白玉屏见孔岳眼神坚决,已经没有了刚才初见石壁上山河图时的慷慨壮烈,知其心意已决,脸孔也慢慢变冷,诡笑道:“也罢,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不过杂盟如遇困境,孔盟主还是可以来找白某。因为当今世上白某真正佩服的人并不多,而你孔岳,算是一个。”
白玉屏似乎对孔岳的拒绝心有不甘,伸手摸了摸墙壁。
孔岳笑道:“那有劳白兄了。两日后的比武招亲,我答应了一位朋友,要去观战,到时再会!”
白玉屏干笑几声,拱手道:“恕不远送!”
孔岳放下心中块垒,顿觉神清气爽,一身轻松。他知多说无益,便拱手告辞。这时他才突然发觉,石室的两扇铁门,不知何时竟然被人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