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释和龙小怡听完许子昭的讲述,心知唐卷为了唐门利益而答应父亲参加比武招亲,不禁纷纷替许子昭叹惋。龙小怡恼道:“唐卷既然遵从父命,我觉得还是因为他不够喜欢你。”
许子昭黯然道:“这时候再说这些,恐怕已经没必要了。我只是心中难受,假以时日,想必就可以复原。”
龙小怡见她伤心难过,忽然激起了爱管闲事的热情,傲然道:“我去小唐门找唐卷理论理论!”
许子昭忙道:“最好不要、、、我不想他为了我而和家里闹别扭。”
龙小怡见许子昭太过妥协,便像担下泰山之重任般拍了拍许子昭肩膀,向南释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找唐卷。”
南释愕然道:“深更半夜,这会儿去了不是打扰人清静么?”
龙小怡怒道:“子昭姐姐今晚都不得安寝,凭什么要让唐卷睡得安稳?”
许子昭还待劝说,龙小怡如胸有成竹的长者一样摇了摇手道:“这事我算管定啦,一定帮姐姐把唐卷拉回来!”
许子昭虽然也像龙小怡一般,不时会打打闹闹。可是现在身处局中,脸皮已变得像细纱般轻薄。她不是不想找唐卷,只是心里怯怯懦懦,根本迈不出去小唐门的步子。此时龙小怡一夫当关,要去小唐门跟唐卷理论。许子昭表面虽然觉得不妥当,然而心中也确实怀有一丝期待,期待有人能帮她劝回唐卷。即使成功后,唐卷可能会被遣返唐门,可能永远失去在江南武林的地位。
许子昭已为唐卷着想太多,自己却并不能因此而感到释怀。
龙小怡想到哪做到哪,立刻拉着南释就跑出牡丹庭。南释无奈,只好陪她一同前往小唐门。
小唐门并不豪奢,门庭布置简单洁净,只在左右摆了两只石狮子。就这么简单的一个院落,在姑苏却没有人敢轻视,也没有人敢擅闯。
龙小怡跑到大门前,嘭嘭嘭锤了几下。大门没开,院墙上倒是站了两个人,紧紧盯着龙小怡。其中一人道:“来者何人?深夜到访,可有要事?”
龙小怡道:“当然有要事!”
南释抱拳道:“在下少林俗家弟子南释,和龙家二小姐龙小怡有急事求见唐掌门。”
两人虽不知道龙家二小姐是何等人物,但是南释的名头还是常有耳闻。其中一人道:“容在下前去禀报,南公子和龙姑娘先进来歇息!”两人翻入内院,打开大门,将龙小怡和南释接入,其中一人轻功较高,已经飞身进入内院禀报唐卷。
南释进入院子,就已经察觉到花木间、假山后有四五道呼吸之声,看来唐家院子里隐伏着不少高手,守卫森严,以防外人擅闯。
两人被带至一处客厅,坐下等候。不多时,一少年老成的公子脸带酒意,走进客厅。南释见此人眼神萧索不堪,想来是因为和许子昭分别,在深夜里借酒浇愁所致。
此人正是唐卷,他已带着赤脚大仙聂赤脚回到小唐门。虽然两人互相说笑,可是唐卷心情依旧沉痛。聂赤脚来到唐门,酒兴大发,唐卷就趁机陪其痛饮解闷。喝到似醉非醉之时,忽闻南释来访,便暂别聂赤脚,出来相见。
唐卷拱手道:“唐某不知贵客光顾,饮酒太多,失礼了。”
龙小怡见唐卷并不开心,便斥责道:“你自己心里也不好过,又为何要抛弃子昭姐姐,去参加什么比武招亲!”
唐卷不料两人是为了许子昭而来,龙小怡口气中还充满讨伐之意,心头不由感到一丝悲痛。但唐卷好歹是小唐门独当一面的掌门人,此时定下心神,深深吸了口气,恢复了微笑表情,抱拳道:“多谢两位来为唐某挽救这段姻缘,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在龙小怡心目中,为家族利益考虑的还算不上英雄;敢爱敢恨的,才是真豪杰。她见唐卷故作淡定,不禁更加恼火,喝道:“在你心目中,能放下一个唐门,一个许子昭;但是许子昭的心里,就只能放下你一个人。你觉得你为了唐门便大公无私,其实你才是最自私的一个人!”这番话口吐莲花,密雨连珠般说出。南释觉得龙小怡未免太偏激,就暗中拉了拉她的手臂。唐卷听了此话,竟一时呆立当堂。
这时只见一神情倨傲,脸色苍白的青年走入客厅,向两人冷冷一笑,说道:“少门主和子昭姑娘的感情问题,他自有方法解决。他为唐门所做的一切,自会得到我们所有人的尊重和敬仰。姑娘说少门主自私,未免言之过重。”
唐卷冷然道:“唐刀,你还是好好养伤为重!”
唐刀笑了几声,拱手道:“我听说有人夤夜拜访,怕打搅少门主休息,便过来看看,两位不要见怪。”
唐卷心思纷扰,也不给唐刀好脸色,斥道:“其实你来才打搅我休息!”
唐刀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一言不发,退到了客厅之外。南释远远听见其脚步声停在一处廊柱之后。
唐卷道:“唐某已作出决定,不再更改,还劳烦两位回去转告子昭。如果唐某不能在万壑山庄力压群雄,自然会再去牡丹庭找她。”
龙小怡怒道:“你当你唐卷是什么人?要来便来要去便去,子昭姐姐又不是物件,要摆在那里供你挑选!”
唐卷想到自己说的确实有些轻薄,便不敢直视龙小怡的目光。
南释道:“唐兄,你跟子昭姑娘间的事情其实轮不到我们过问,我们两人跟她也是萍水相逢。但是南释仍想劝你一句,如果你坚持你的决定,以后就不要觉得愧悔。”
唐卷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想必心中正经历着千百种锥心刺骨的折磨。
龙小怡虎视眈眈盯着唐卷,她希望唐卷现在就能去牡丹亭见许子昭。
这时厅外唐刀暴喝一声:“什么人!”
只听院子里暗器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竟似有十多人在向一人进攻。
唐卷、南释、龙小怡闻声快步走出客厅。只见花木间、屋檐后隐匿的唐门弟子都现身赶来,拜见唐卷。
唐卷道:“何人来犯?”
唐刀沮丧道:“贼子一身夜行衣,身法太快,看不清武功路数,只扔下了一封信,就远遁而去。”
唐卷接过信来,只见信上墨迹未干,字迹潦草,写了一行“小唐门门主唐卷亲启。”
唐卷将信拆开,仔细一看,只觉脑中一阵眩晕。南释和龙小怡探首过去,只见那上面写着:“唐兄武功盖世,小弟自叹弗如。为在比武招亲一举夺魁,不得不劝唐兄退出。许子昭现在被我接去好生招待,若唐兄按我要求不予角逐,我保证许子昭安然无恙返回牡丹庭。万望唐兄和小唐门弟子莫要寻我滋事,否则香消玉殒,休怪林某心狠手辣!—观澜神剑林景熙拜上。”
唐卷见许子昭居然落入林景熙这品行不端之人手里,晓是他故作镇定,也不免双手颤抖,鬓角流汗。
唐刀见唐卷神色异常,也想凑近身子读信。唐卷迅速将信折叠,塞进袖子里。南释和龙小晴也会意点头,心想这消息可不能让唐刀知晓。
唐卷道:“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再陪南释兄弟一会。”
众人不明所以,听门主吩咐,便悉数退下。
唐刀也不好要求强行看信,而且他刚才拦截黑衣人时牵动内息,胸口大手印伤势又有发作迹象,再也不敢多留,回房调息。
待众人散去后,唐卷确定周围无人偷听,神情复又焦躁不安,怒道:“这林景熙也太过卑鄙,竟然用子昭胁迫于我!”他想起在小酒馆外的长街上灭法神僧已带林景熙远去。林景熙既然参加比武招亲,应该就住在附近的客栈之中。可林景熙在姑苏的名声太坏,跟自己一同加入才子会却被吴四绝赶出,许子昭这单纯的少女落入其手,让人怎能安心?
唐卷仔细琢磨片刻,便低声道:“南兄、龙姑娘,子昭落在恶徒手中,我若去寻其拼斗,怕子昭因此遭难。现在只有请你们帮我打探消息,一有子昭行踪,请立刻来小唐门通知我,我必设法营救!”
南释、龙小怡也万万想不到两人离开牡丹庭才一炷香时分,许子昭便被林景熙挟持。听了唐卷的嘱托,两人纷纷点头答允。当下两人就和唐卷道别,返回牡丹庭察看。牡丹庭灯火通明,上下乱成一团。那叫“红娘”的戏班班主杜袭红更是憔悴不堪,想必许子昭无故失踪,对其打击甚大。
南释和龙小怡知道许子昭被挟持属于武林纠纷,不便透露给戏班知晓。而且按林景熙信上意图,其只不过不希望唐卷参加比武招亲。许子昭落入其手,想必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况且林景熙也没必要为此而开罪唐门。可话又说回来,林景熙不是光明磊落的侠客,难保不会做出卑鄙龌龊之事。唐卷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是以不敢打草惊蛇。南释和龙小怡仔细商议一番,决定回万壑楼将此变故告知杨穷秋等人,几人私下里帮忙打探。
龙小怡撇嘴道:“要不是林景熙这人不令人放心,我还不打算这么着急去寻子昭姐姐下落。唐卷要能因此而退出比武招亲,那坏事岂不是成了好事!”
南释道:“关键是我们对林景熙不了解,能尽早救出许子昭最好。”
龙小怡道:“要是我们刚刚提前将子昭姐姐绑架,要挟唐卷就好了。”
南释简直觉得龙小怡在胡说八道,可是仔细想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龙小晴一行六人之中,龙小晴和杨穷秋要跟万壑山庄应酬;王鑫要参加比武;龙天让明里不说,暗地里也是苦练武功,欲在两日之后逞逞风头。只有龙小怡和南释此行是没有事情在身的,所以两人互通心意,彼此要肩负起打探许子昭消息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