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越人跑掉了,这不是什么大事。
程倚天挽着她的手,再也不肯放开,二人便手拉手、肩并肩,去和其他人汇合。
火光照亮原本黑暗中的两个人,程倚天还是程倚天,虽然奔波一天,可是还是玉质翩翩。
云杉的样子却叫其他人大吃一惊。
殷十三最为心急,跳过来:“我说这是谁啊?”上上下下端详着,“瞧你这个打扮,还有这张脸,这样的你,果然才是先前我看到过的人噢。”
云杉盈盈一笑:“让十三爷和各位爷见笑了。”
萧三郎一本正经走过来:“果然还是易容的。只是,”他略顿了会儿,目光刀片样从云杉脸上刮过,“现在,云姑娘为什么愿意再次露出真容了呢?”
程倚天忙把云杉往自己身后藏了点儿:“不关她的事,是医馆的吴先生下药,让她不得不这样。”为了使大伙儿明白,他把昨天吴不医对云杉下药的事简单讲了一遍。
“这遭瘟的老憋犊子。”殷十三拍大腿叫起来,“他这明摆着要和大伙儿较劲儿啊!”
云杉何等伶俐之人,闻言立刻道:“看来,十三爷和吴先生想的事情完全不一样,吴先生曾劝过我:好生就留在这里。”
殷十三“啊”的一声,瞧瞧程倚天,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杜伯扬对程倚天说:“公子,时候不早,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程倚天被夹板夹住了,左右讨不了好,很是为难,一听这话,连忙说:“好好好,我们大家都先回去吧。”
五里坡的房子还有金缕衣残留,云杉接受程倚天邀请,一路同行。到达洗心楼时,杜伯扬说:“隐庄一时不好准备房屋,洗心楼有现成客房,还是请云姑娘暂且克服一晚。”
程倚天当然不愿意。
而云杉却懂事得很,轻拍他的手:“没事。”尔后拱手对杜伯扬说,“多谢大当家,任凭大当家安排。”
程倚天被留在门口,“唉”了一声,白白着急。
殷十三靠他最近,长叹一声,道:“得啦,公子,云姑娘是人又不是鸟,你就别这儿依依不舍,害怕她一晚上就飞了似的。”
程倚天扭头:“十三哥,你怎么也来呛我?”
殷十三忙摊手:“哪有的事?我只是实话实说唉。”上前一步,搂住他,“公子,不是大当家和我们非要和你过不去,就这位云姑娘,背景可深得很呢。”
程倚天拱开他胳膊:“我问过了,她说她是孤女。”
“孤女?”殷十三还要再说,被萧三郎从后面将衣角拽了一把。
萧三郎道:“我们先回庄子吧。”
程倚天不情不愿,跟在他们后面。在无忧馆,他们先用了晚饭,尔后仆人沏来一壶茶。又过了会儿,外面有人问候:“见过大当家。”门帘被挑开,换了一身深绯色绣浅黄团花衣裳的杜伯扬迈步而入。
萧三郎和殷十三都站起来见礼:“大当家。”
程倚天只管坐着,直到杜伯扬主动笑道:“公子还生着气呢?”他才站起来,负气拱手:“杜叔叔。”
殷十三笑嘻嘻道:“还不是为着你不让他把云姑娘带回来。”
杜伯扬喝了一口萧三郎斟上来的茶:“便是这事,有些秘密,我要和公子说清楚。这位云姑娘第一次出现在江夏,那时候,公子你才十二岁。那一年,公子也碰到了另外一个人——莲花宫的白箭侍女玉雪笙。”
程倚天脸皮一紧:“如果要说云杉也是莲花宫白箭侍女一样的人,杜叔叔还是不要继续再讲。”
“那要叫公子失望了。”杜伯扬笑容顿失,并且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沉声道:“我并不想说云姑娘是和玉雪笙一样的人,事实上,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位云姑娘,一直爱穿紫色,她根本也出自莲花宫,真实的身份乃是莲花宫的紫箭侍女!”
一句话,犹如晴天响起炸雷!
不仅程倚天难以置信,连萧三郎和殷十三都目瞪口呆。
杜伯扬接着说:“莲花宫对外开的都是合乎规矩的歌舞坊,但江湖上谁人不知?那些百花台、漪澜台背后所干的,全是用美色控制他人帮派势力那种见不得光的勾当。江湖上每每有出挑的帮派出现,便是她们伺机而动之时,当年老爷子刚在太行山招募了我、三郎和十三,便被她们瞧上。玉雪笙便是那时肖飞艳责令百花台硬塞给我们,而云姑娘,则是被暗中埋伏的另一条线。”
“我不信!”程倚天猛拍桌子,站起来怒喝。脑子里念头急转,他又瞪眼责问:“假如真像杜叔叔说的这样,她干嘛还要中途离开呢?一开始就呆下去,让我将她带回逸城不好吗!”
“你若不相信,等明天天亮,我和你直接去问她本人。”
程倚天被将了军。
杜伯扬苦口婆心劝说:“公子啊,江湖险恶,我见得多了,便是寻常遇见一个路人,你也不能完全相信他没有恶意对你。”
程倚天一言不发,霍地夺门而去。
第二天,傅谦守在云杉房间所在的院门外。云杉梳洗已毕,他亲自送上早饭。等云杉吃完,傅谦放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在桌上。
云杉已经猜到什么,淡然一笑:“贵地这是强行买卖房产咯?”
傅谦冷冷道:“奉大当家的命令,请云姑娘即刻交出房契地契。”
云杉心中掠过一阵失落,半晌,浮起笑容:“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