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答应当时发现这封自白书时是何等的兴奋,内里详细的写明了英嫔的真实身份,以及她推测的种种,涉及了如今的三妃,令她兴奋不已,故而她第一时间是找上了温玉夫人,可彼时温玉夫人正在病中,闭门谢客。
她又想拿着这个去威胁英嫔,然而英嫔却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路上迎面碰见了,也是好不客气的叫底下人将她推到一边,这叫她怎么甘心?
正在这进退两难的时候,同样不安分的单答应来了,她当即有了一个想法,请单答应观赏她的妆台,果然如她所料,单答应发现了那东西,她知道单答应在六局二十四司有认识的人,她就等着看单答应的动作。
而如今她回想起来,她只觉得遍体身凉,那封自白书真的是王嫔的吗?或许这根本就是别人一早布下的局,她被别人利用了,却还在这沾沾自喜。
单答应此时又说了一段话,可以说是直戳心窝,她问道:“姐姐应该也仔细看过那封书信了,难道没发现那书信上没有写关于温玉夫人的只言片语,而如今王嫔身边的人早已离散,我们恐怕连找个人确认这是不是王嫔的字迹都难,姐姐你真的确定这是王嫔的墨宝?”
姚答应无言,是的她不能确定,于是拉着单答应的手,道:“好妹妹,多亏了你,可是接下来你我该如何行事?”
单答应见目的达成了一半,很是满意,道:“姐姐,来日方长,说句让姐姐生气的,咱们现在不过是见怪不怪的小鬼,而她们啊都是那一殿阎罗,虽然俗语说阎王好见,小鬼难当,但是若非那一殿阎王睁只眼闭只眼的,你我又算是什么?
目前,阎王她们彼此斗法,我们这些小鬼何必去给她们做炮灰,不如先看她们斗出个高低来,对我们而言阎王们能少一个是一个,不仅空出位置来,而且她们这样焦灼着,咱们的机会还多了呢!”
姚答应道:“你说的也对,可是我现在刚刚奉承完温玉夫人,要与她同进同出的,万一……我也没办法拒绝啊!”
“姐姐冷静些,奉承了又怎么了,她温玉夫人还缺奉承她的人吗?”单答应连忙安抚道,“再说这宫里世事无常,就是姐姐你明天忽然不去了,她还会亲自上门来拉你去吗?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将原先同在南苑的姐妹们拢到一块。
有道是: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你我就算拧成一股绳,也不够温玉夫人一个手指头,可人多力量大,我们这一群人团结在一起,也不容小觑,而且,您别忘了还有一个肖贵人呢!”
“对呀,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姚答应可以说是豁然开朗,道,“虽然她一直不声不响的,但是好歹是实打实的正五品,不对如今是正四品的贵嫔,如果她愿意出头,我们为什么要去依附其她人,还得受气。”
单答应道:“正是这个理,姐姐不如你我明日请安后,趁机提议去看看久病的肖贵人,试探几名答应中有没有投靠其她的,分辨敌我。”
姚答应点了点头,转而又担心的道:“可是肖贵人如今也是高位嫔妃了,她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楚答应道:“她这个高位嫔妃,除了咱们谁还记得她?我们愿意上门表示善意,只怕她高兴都还来不及,哪会拒绝。”
“这倒也是。”两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子话,又商量了明日探望时,该带什么礼物,最后又一块吃了晚饭,这才算散。
单答应出了翠红舍大大的松了口气,却也没觉得哪里疲惫,反而从心里往外的神清气爽,今日小小的成功是一个好的开头,令她仿佛看到了一条康庄大道就在眼前。
而等到明日,因为温玉夫人的狠厉,大半的妃嫔都称病了,霜泊宫今日是宁贵嫔大头,领着良嫔与两名答应,而风止宫居然只剩一名阎贵人了,而且品阶变化,原先南苑妃嫔只有在宫门口请安的资格,正五品以下的只能在殿门口,阎贵人跪在一众人中也不明显,竟显得风止宫好似一个人都没来的错觉,一时间居然有了点惨淡的味道。
珝月太后一如既往的不在意来的人数是多是寡,淡然的将自己的命令传达下去,“雪莲入宫快半年了,俗话说三朝回门,眼看也快到了月惋的忌日,哀家与陛下商议,准雪莲按一品妃的半副仪仗回门七日,天伦团聚。”
这是先前便说好的,张婕妤起身离座谢恩,其她人则面面相觑,妃嫔回门这对妃嫔自己和家族是莫大的荣耀,且遵照祖制,唯有妃位以上才可提出回门的请求,可现在是太后主动提出让一名婕妤回门,还是用一品妃的半副仪仗,便是当年的王菲菲都没这样的荣耀。
温玉夫人最先出声,道:“太后娘娘仁慈,可是这样会不会太过匆忙,这段日子本就忙着两国联姻的事,且张婕妤回銮的日子正好撞上了灵泉公主出嫁,这不太好吧?”
珝月太后想了想,一点头,道:“那就再延三日,十天,雪莲也好在家里多住一段日子。”
张婕妤知道其中缘由,有些不是滋味,却还是叩首谢恩,她说不出来自己对珝月太后这样的安排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也说不来是嫉妒玛瑙更多还是嫉妒洛霜玒更多一点,但是这几日深夜时分,她在床上望着睡在踏脚旁的玛瑙,心里某处阴暗的角落有个声音在说着,这样玛瑙就永远都不会离开她了,永远都和她在一起了。
珝月太后说完这一件事,就叫她们散了,对温玉夫人昨日在她眠月殿里做下的事只字不提,似乎不知道一般。
离去时,辍在末尾的单答应与姚答应对视一眼,往前几步,追上拦住阎贵人,“贱妾见过阎贵人。”
突然被不熟悉的人拦住,阎贵人有些莫名,不发一眼,只看着她们,看她们想说什么,单答应直接的道:“阎贵人见谅,姐妹们听闻肖贵人病了许久还未康复,担心异常,故而姐妹们商量了一二,想去探望肖贵人。”
行列中突然有人插停,本就是很抢眼的事,其余人等也都竖起耳朵来探听,听见是去看望肖贵人,花答应与惜答应停住了脚步,却不过一瞬,花答应就拉着惜答应走了,李答应倒是留下了,却也是犹犹豫豫的。
阎贵人更加觉得她们是别有目的,道:“你们若想看望,只管同静妃姐姐报备一声,我同肖贵人不过一面之缘,不太熟,不知你们拦着我,是有什么事?”
姚答应抢先回答道:“只是听闻静妃娘娘不适,怕惊扰了她与皇子,故而想着阎贵人可否能做这个主?”
阎贵人急于摆脱她们,便道:“你们想去就去,风止宫也没拦着你们更没关着肖贵人,若无其他事情,我还有些私事,先走一步了。”
单答应与姚答应也不拦着,抬眼一看,只剩一个将走未走的李答应,花答应和惜答应这一会子的功夫,早没影了。
单答应便出声相邀道:“李答应也同我们一块去探望吧?”
李答应却是迟疑,道:“我突然想起来这什么都没准备的,两手空空上门显得我不知礼数,要不你们先过去,我回去拿点平日里做的针线马上就来。”
“诶,都是姐妹客气什么,”姚答应说着挽住李答应的手臂,“我这次出来准备的挺多,匀出一些算是你的就可以了,走罢。”
“不、不用了,这样既然姚答应破费,又失了敬意。”李答应下意识要抽回手,却被死死的拉住。
此时此刻,单答应也从另一边挽上李答应的手,笑道:“李答应就是太多礼了,走了走了,择日不如撞日,再说了我们要是一个一个的过去,肖贵人也叫多几次辛苦。”
在她们想抓犯人一样,架着李答应走,拐角处正蹲着理应离开了的花答应与惜答应,人手一只鸡腿,撕咬的不亦乐乎。
看她们走远,惜答应咬字不清的问道:“为哈……在嘎啦……哩?(为什么在这里?)”
花答应满足地吮着骨髓,同样口齿不清的回她,道:“因哈……坏侬。(因为是坏人。)”
惜答应舔了舔沾了油脂的手指,又一字一顿的道:“肖加加、我们、不去、不好。”
花答应总算放开了骨头,点点头,道:“所以我们更不能和她们一起走了,回头我们拎上只鸡去看她。”惜答应叼着骨头,边用力吸吮着骨髓,边点头。
正在两人啃鸡腿啃得兴高采烈之时,一道温润如玉石之声,在耳畔响起,“梁雨安孤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吸骨髓的声音?”
“回陛下,老奴好像也听见了。”
两名答应嘴里皆叼了一根鸡腿骨,瞪大了眼,眼中满是惊恐,可是都舍不得嘴里的鸡腿,死死咬着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