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浅浅的笑了,“真正了解一个人,了解他的现在不够,还得懂他的过去。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努力的学习么,是为了之前的男朋友沈皓轩,因为他想留在江城,我决定跟着他,因为一个人,而爱上一座城。可谁料到,我们工作没多久就产生了矛盾,直至分手,秦羽在这时向我表白,让我明白了什么才是良性的爱情,像灵魂伴侣,我想在爱情里获得的感觉,他都能满足我。如果没有遇到沈皓轩,也许毕业后我就回到了米县,没有高远的理想和抱负,只想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好老师,像我父母那样。所以就算生命重来一次,也无法确定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因为推着我们向前行走的,除了我们在人生路上遇到的人和事,还有我们自身的性格,我不后悔,一点也不,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
“你惊到我了,你想的太透彻。”
“开始我也想不明白,后来……”我本想说后来肚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母亲的天性使然,为母则强,很多的观念发生了改变,但道出口的即是简单的,“后来我就想明白了。”
良久的寂静,火车驶入江城境内,韩社长打来电话,“小宁,你人在哪呢?”我打起精神朝他的方向望,“韩社长,我坐在后面,有事吗?”
“马上到江城了,你能不能帮忙安排车辆来接一下,丁社长车马劳顿,身子累了,麻烦你联系联系故交,帮个忙。”
不容我辩驳,他挂掉了电话,我郁闷的叹口气,何慕问:“怎么了?”
“是社长,临时让我安排接送车辆,真会使唤人。”
“那怎么办啊?你都离开江城多久了,他跟你来这一套。”
“你没听他们上火车前说的话,已在暗示我做好准备,我装聋作哑,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最后仍没逃过这劫。”
“宁书你可以啊,学会揣摩领导的心思了。”何慕哧哧的笑我。
我朝他翻白眼,“我们领导的心思还需要揣摩么,绿豆大的事都挂在嘴上,老朋友倒是时有联络,关键工作日麻烦人家,让人家立马到哪去找一辆大巴车来。”
“要不和他讲清楚。就说找不到车。”
“我先试试看吧,省得白费力气。”
我说着在手机电话簿里来回寻找,终于定格在小房的名字上面,他脑子活络,又是江城本地人,麻烦他应该靠谱些。我试着打电话过去,很不好意思的跟他说明情况,他居然爽快的答应了。
我们出站时,小房已等在接客处,看到我兴奋不已,蹦跳着朝我招手,“宁书姐,宁书姐,我在这呢!”
我欣喜的迎上去,“来这么早,你这么快就找到车了?”
“不就一辆大巴车吗,多大点事,我有个发小是旅行社的,别说一辆车了,四辆五辆都没问题,连车带司机,我全拉来了,另外我还开了一辆轿车,安排你和你们领导坐。”
“你想的真周到,谢谢你啊小房。”
“宁书姐瞧你客气的,我巴不得你来呢。”他边说边打量站在我身旁的何慕,“这位是?”
何慕欲开口,我抢先道:“我的朋友何慕,和我们一块来的。”
“哦,那快上车吧,别让你们领导等急了,车就停在门口。”
我瞥一眼何慕,他的神情有些幽怨,像是我故意不愿承认他是我的男朋友,谎言说多了,自己也信以为真了。
小房把一切安排的妥妥帖帖的,丁副社长,韩社长和我坐在他开的轿车上,其余人坐上大巴车,奔赴预定好的酒店。小房善于打理场面上的人际关系,和他们二人聊的不亦乐乎,从大闸蟹聊到江城的名胜古迹,并且热烈邀请他们晚上小酌,把丁副社长和韩社长哄的开开心心。
丁副社长向小房表示感谢,然后对我说:“小宁,你先生怎么坐到大巴车上了,可以和我们挤一挤嘛。”
“先生?”小房惊讶的看看我。
“哦”,我故意避开小房的疑问,掩饰的说:“何慕坐大巴挺好的,大巴宽敞。”
小房还想问什么,我望望他,他知意的闭上了嘴巴。
到了酒店,已过午饭时间,大家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于是就近在酒店的餐厅摆上几桌,小房也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餐桌上美味佳肴,觥筹交错,何慕仿佛受了刺激,见到谁都要和人家干杯,倒把我闲下来了,我随意吃了点,然后到大堂里坐着。
不一会儿,小房走过来,坐到我旁边,“不开心啊,嫌弃我招待不周。”
“哪有啊”,我勉强对他笑,“你让我挣足了面子,我谢你都来不及。”
“你结婚了?”他咬紧嘴唇,红着眼圈问我。
我默然的低头看脚尖,眨眨湿润的眼睛,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不知从何说起。
“为什么啊?啊?宁书姐,你回答我,你已经把秦羽哥忘记了?”
我咽了咽口水,“小房,已物是人非了,我怀孕了。”
“你怀孕了?你怀了别人的孩子?”他的惊讶和莫名的愤怒溢于言表,一拳打在茶几上,“我曾经欣赏的宁书姐哪里去了!为爱情不顾一切的宁书姐哪里去了!连你也轻易的被世俗打败,到了合适的年龄,找一个差不多的人结婚生子,什么爱情,什么坚持,都他妈的扯淡!”
“我就是一个俗人,没你想的那么崇高。”
“你回到了米县,才短短几个月时间,一切立刻都变了,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还记得曾经的宁书吗!你离开报社以后,秦家的人来过好几趟,不遗余力的打听你的下落,害得赵柯见到他们只能躲着走,我不清楚你和赵柯之间做了什么交易,也不明白你和香芹姐是什么感情,但我知道,如果他们愿意为一个人保守秘密,那这个人必定是值得尊重的!你难道没发现,秦家人的纠缠不休,正是因为秦羽哥对你的在乎!他在奋力朝你飞奔,你却倦了停止不前,哪怕你再坚持一会啊,你再等等他啊。”
他说的泪眼婆娑,我的鼻子发酸,“小房,我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女人,配不上秦羽深沉的爱。”
“可我看到你现在的生活,我的精神支柱也倒塌了,我一直以为只要你还在坚持,我就有希望,就有可能和叶子走到一块,因为这个世上总算有人跟我是一样的,一样的固执,一样的执拗,一样的在忠于自己的内心!”
“小房,别再自欺欺人了好么,这个世上很多东西,不是你坚持了就能得到的,我们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愿意正面罢了,我们总把结局想的太美好,总以为年轻特别长,可冬天过去没多久,冬天又来了,一年接着一年,快的很。”
小房讥笑道:“恭喜你,你已经具备了中年人眼中的成熟心态,把世上的事情只分为两种,可能办到的和不可能办到的,画地为牢,在一个小圈子里按部就班,担心越雷池一步而出了差错,从此人生没有惊喜,也没有什么可失望的。”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是我对爱情失望了,我们爱的人,明明可以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做许许多多美好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天涯咫尺,你们都说理智才是正确的选择,但如果理智让人不快乐,让人痛苦,我们还要它干什么,宁书姐,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他拼命摇晃我的身子,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到了一句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呢喃着说出来,他盯着我的眼睛,“你现在附庸风雅给谁看呢,你已经不是宁书了,不是了!我为秦羽哥感到不值!”
说完,他阔步朝大门走去,留给我无尽的落寞和凄凉,来不及悲天悯人,那边的饭局结束了,何慕喝的烂醉如泥,其他的领导也几乎摇摇晃晃,看来下午的活动是躺在酒店里睡觉。
我把何慕扶进房间,他平时应酬少,不胜酒力,今天喝醉了,脸和脖子红成了西红柿,呓语似的说了些胡话,迷迷糊糊的睡着,不一会响起均匀的鼾声。
我靠在椅背上打了个盹,身体极疲惫,心里更是累的,何慕仍在沉沉的一动不动,我分别给子佩和乐乐发了短信,告诉她们我在江城。
乐乐很快回复我:把酒店地址发我,我马上到。
当初没考虑何慕会跟着来,所以只定了一间房,我到前台增订的功夫,乐乐就到了,随意问候了几句,然后我们去酒店旁边的咖啡馆。
“晚上去酒吧玩?”刚坐下来,她便提议,看来泡吧泡惯了。
“不去,戒酒了。”
“请问两位想喝点什么?”服务生走过来问道。
“我要一杯拿铁,你呢?”乐乐问我。
“给我一杯红茶,可以吗?”
“小姐,我们这边红茶只有壶装的,没有单杯的出售。”
“那就一壶红茶吧。”
乐乐朝我扮鬼脸,“怎么,为秦羽不仅戒了酒,还戒了咖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