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情走后,纪灵让我住进最靠近大门的房间,然后对我说:“简情跟你说了吧,这房子是凶宅,你要是晚上见了鬼,吓死了,吓疯了,我一概不负责。”
我哈哈一笑,回答:“没事,我胆大,真有鬼还不一定谁吓死!”心里想的却是,要是有鬼,你小子还能安安稳稳住在这?想把我吓跑可没那么容易。
纪灵不再说话,白了我一眼,上了二楼。
住进来才知道,纪灵的大房子比起高档酒店丝毫不差,房间里有独立的卫浴,各种电器一应俱全。我洗了个澡,因为睡通道而酸痛的身体在温水流过处舒展开。
我陶醉得闭上眼,一阵凉意突然袭来,我睁开眼,整个人却如同没入浓墨中,见不到一丝光亮。我摸索到浴室的电灯开关,开关几次,依然如此。
停电?不对,我隐隐记得浴室上方有一扇不大的通风窗,外面的路灯亮着,室内多少也会有些光亮,怎么会黑成混沌般?
起初我以为自己瞎了,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我发现我不仅什么都看不到,甚至连听觉都完全丧失了。
真的见鬼了!
我想喊,可喉咙好像卡了块石头,根本发不出声音。
我光着屁股摸出浴室。啪!我的脸颊一阵灼热,结结实实得挨了一巴掌。
等反应过来时,却发现已经一切如常,纪灵一脸嘲笑得看着我说:“你是变态么?在我家玩裸奔?”
我赶忙用一只手遮挡下体,另一只手指向浴室说:“操,鬼蒙眼!”
纪灵并没理我,而是在我的房间里慢悠悠得走了一圈,向着空气说:“我可跟你说过了,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现在你欺负我的看门狗,是在向我下战书吗?”
看门狗?我看向纪灵那张没有表情的死人脸,有种想要抽他的冲动。
空气中某处发出类似电器短路的嘶嘶声,声音里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纪灵沉着脸,走向声源的位置,冷不防向前一抓,手里凭空多了一个浑身一丝不挂的婴儿,身上的还皱巴巴的,好像刚出生不久。
看到这一幕,我已经好奇到了极点,心里微微纠结了一下是不是要先把裤子穿上,又担心错过重要的情节,最终好奇心战胜了羞耻心,我双手捂着重要部位,跑到纪灵身边,问他:“从哪出来的婴儿,刚刚没看……”话还没说完,却注意到婴儿缓缓扭过来的脸,成年人的五官有点局促得挤在婴儿脸上,与身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违和感,我对这张脸却是异常的熟悉,老爸老妈给的,五分帅五分痞的脸,不正是我自己的脸吗?
我操!这又是什么情况!我不在家的时候老爸老妈又给我造了个一模一样的亲弟弟?
我戒备地盯着眼前的怪婴,向后退了两步,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纪灵不怀好意得笑着对我说:“这东西今天拿你的脸,明天拿你的思想记忆,最后是肢体,等到那时候,你就成了它,而它则可以以你的身份活着,继续你的生活。”
我的两手僵在脸上,虽说摸到鼻子嘴巴眼睛都还在原处,但是已经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原装的了。一想到陪了自己二十多年的那张英俊的脸便宜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我悲从中来,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你也痛苦了这么久了,我这就让你解脱!”纪灵阴仄仄地说,抓着怪婴脖子的手开始增加力道。
怪婴的身体开始急剧抽动起来,那种恐怖的电流声比之前更为剧烈,使人心胆俱裂。
纪灵扬起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弧线,只听怪婴发出一声极为尖锐的叫声,桌子上水杯在叫声中碎裂,我急忙堵住耳朵,却仍旧不能完全阻挡住声音,头疼欲裂。
恍惚中,我看到纪灵掐断了怪婴的脖子,没有血,只剩虚无,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而我也晕了过去。
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我来到一条河边,河水清澈,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光晕,我伸手想去捧一泓清水,品尝甘洌的滋味,可看到水面上映着的我的倒影,居然有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孔!正在这时,河中心升腾起一片五色霞光,一个仙人出现在霞光上,左右手各拿一个人脸面具,问我:“年轻人,你是丢了这张潘安脸呢?还是这张路人脸?”
看看那两张脸,我摇摇头嗤之以鼻,没有嘴巴的脸上不知从哪里发出声音,“都不是,不过你要是有多余的那张什么叫潘安的脸就先拿来用用吧!”
旁边一个声音冷嘲热讽道:“你要脸有用吗?”
我怒了,回头就要开骂,却看到纪灵正不屑地看着我……
屁股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我一个激灵从梦里醒来,“我的脸呢?”
“秀够了吧,衣服穿上。”纪灵坐在我的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我说。
我悻悻的背对着纪灵的视线,把衣服穿上。裸着身体被人看个精光,虽说都是男的,但……想想也是醉了。
我照了照镜子,还好,脸还在,便转头问纪灵,“刚刚怎么回事啊?那个东西是什么?”
“孽婴。修道之人修炼达到至高境界会显化元婴,有一门道法却是反其道而行,以邪心恶念修炼到极致,会显化孽婴,将孽婴排出身外,同样可以得道。”
“这样害人的歪门邪道还能得道!”我愤愤不平地说。
纪灵点了一根烟,斜了我一眼,说:“这种歪门邪道的修行你以为很容易?算上这个,我也只见过两个孽婴。”
“你把它弄死了?”我还是觉得听起来这么牛逼的东西一下子就被弄死了,实在是缺乏故事性。
“本来也不是活的,我只是让它消失而已。”纪灵说。
我回忆起洗澡时失去视觉与听觉的一刻,不禁打了个寒噤。“刚刚我洗澡的时候突然间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就是它做的?”
纪灵点点头,“本来孽婴是要封掉你的五感的,没想你也没看起来那么没用,还没失去触觉。”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我几乎一夜没睡,十分困倦,而同样一夜没睡的纪灵看起来却并没有什么疲态。我心里说,这人简直是个怪物。
纪灵出我房间前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正好对上我的视线。“你瞪着我干嘛?我饿了,你下楼买早饭去。”他毫无客气的支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