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名叫宋世明,年轻时一心想要求得功名利禄,多次赶考,可惜官场黑暗,前三甲全属内定,宋世明十年寒窗苦付诸东流,看透官场黑暗,回家经商,讨了一房媳妇儿,夫妻恩爱,倒也美满。
宋世明夫妇婚后十余年未生一儿一女,夫妇两人寻遍名医,终于,在宋世明不惑之年生下一女,宋世明夫人却因难产一命呜呼,临终之前嘱咐宋世明好生照顾女儿,宋世明含泪应下,陪着夫人走完最后一程路,只哭得肝肠寸断。
但,人死不能复生,宋世明将妻子厚葬之后,携女儿离开了老家,在虞城安家落户,生意越做越大,家财万贯,父女两人衣食无忧,宋世明为人乐善好施,隔三差五布善施粥,虞城百姓无不知晓,无不夸赞。
久而久之,虞城盛传宋世明家资雄厚,金银财宝无数之类传言,传到君督旷怜材的耳朵里,这旷怜材本是嗜财如命之人,自从上任以来,为了收刮民脂民膏,无不用其极,又因手段恶毒,百姓俱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一日,旷怜材亲自带领官兵直闯宋府,捉拿宋世明便走,随便寻了个子虚乌有的罪名于其扣上,压入牢中,宋世明因挂念家中不满周岁的女儿,被迫答应将自己所有财产全数奉上,但求旷怜材能够放了自己,如此以来,整合旷怜材心意,当下答应,放宋世明回去,并派人将宋府团团围住,只等着接收宋家产业。
次日,宋世明抱着女儿,未带一件衣物,一文钱,离开了宋府,百姓俱都为他抱不平,却无人敢站出身来行侠仗义,只能任由宋世明父女流露街头,有些实在看不过去的便拿了吃食,送于宋世明。
就这么在城中滞留数日,看着自己辛苦经营的店铺易主换面,有家不能归,宋世明心灰意冷,便想把女儿送人抚养,而后自尽。
突然,又过两三日,大街之上,他再次被官兵抓去了君督府,心想此番再次被抓,定是凶多吉少,但也无计可施,自能听天由命。不料,刚到君督府,旷怜材亲自立在府门外,看到宋世明被绑,二话不说,把官兵头头一脚踹翻,亲自陪着笑脸给宋世明解开绳索,迎进君督府。到了正厅,也不屏退左右,旷怜材冷不丁跪在宋世明面前,痛苦涕零,说愿把宋家所有财产尽数归还,并请求宋世明能够原谅他。
宋世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何故,生平从未有人在他面前下跪,此番又是君度大人,宋世明有些不知所措了,加之宋世明原本心善,一时不忍,心一软,原谅了旷怜材。
“宋大伯,旷怜材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把到口肥肉吐出来呢?”竹儿听宋世明所述,很是不解。
宋世明手中捻着酒杯,迟迟不饮,叹气长吁,道:“事后,我很是不解,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在一个君督府守卫的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就在我准备送女于人然后自尽的前几天,一天夜里,有人闯入君督府,本来是要杀死旷怜材的,后因旷怜材虽贪财成性,却从未伤过人性命,逼他把所敛财物尽数归还,便饶他一命,若是有一人财物未还,复取他性命。所以旷怜材后来才四处寻找我的下落,把家产归还于我,求我原谅。”
竹儿双眉微蹙,似乎在想着什么,而后豁然开朗,又问“要杀旷怜材的是些什么人呀?”
宋世明冥思苦想良久,缓缓说道:“据说……据说是四个人,叫做月……月……唉,年纪大了,脑袋也不灵光了,实在想不起来叫做什么了。”
竹儿接道:“月行侠?”
“啪”宋世明单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喜道:“对对,就是月行侠,据说是两男两女,专门杀富济贫,斩贪官杀恶霸。”
“月行侠?很厉害么?”云霏霏双肘撑桌,双手拖着下巴,好似在喃喃自语。
杨风眼神呆滞,独斟一杯酒,一饮而尽,而后又斟一杯,眨眼间,四五杯酒下肚,站起身来,沉沉道了声:“我有些累了,失陪。”说完径直离去,众人大眼瞪小眼,不明怎么回事,竹儿见状,自然心知肚明,对宋世明赔笑道:“宋老伯,我也失陪片刻,你们先用着。”
说完,竹儿也匆匆离去,宋世明呵呵一笑,不便多问什么,任由杨风与竹儿离席。
云溪风从杨风两人神情上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却不便起身离去,只好陪着宋世明,心思早已跟着竹儿飞去了,美味佳肴入嘴,如同嚼蜡,食之无味,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说不出的难受。
席间,再无人开口说话,除去碗筷碰撞之声别无它音,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竹儿随着杨风离去,杨风径直入了旁边一间空荡的客房里,反手把门关了上,竹儿轻轻行到门旁,侧耳聆听,良久,没有声音,不知发生了什么,透过门缝向里张望去,见杨风立在窗前,双手握住窗栏,手臂之上青筋高挑,如虬龙盘踞。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竹儿瞧见杨风的肩膀微微抖动,竹儿明白他心里压抑着无穷尽的痛苦无法发泄,积压在心中将会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解开,但她何尝不是,常常一个人的时候无声的偷偷哭泣,只哭得肝肠寸断,浑身无力,如同死人一般。
竹儿沮丧地转身往回缓缓走着,平静着心绪,方才宋世明说道月行侠,一定便是爹爹娘亲与杨风爹娘四人,既然是与爹娘有关系的事情,竹儿责无旁贷,一定要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肯罢休。
竹儿重新落座,问宋世明道:“宋老伯,方才你说到月行侠的事情,我想你一定见过他们吧?”
宋世明叹道:“老朽只知道主持公道救我父女性命的是江湖上盛传的月行侠,却一直未能有幸相见,老朽多年来一直想要当面跪谢月行侠,恐怕这辈子已无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