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改变主意了。”玄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缓缓站起身,凑到耶律锋耳边低语道,“你应该知道陈剑此去的下场,如果你真的重视你们之间的师徒情谊,相信你自己应该会有选择。”
“不必在此挑拨离间,武林大会,我去定了!”陈剑腾地站起身正色道。
耶律锋看看玄烈和陈剑两人,左右为难。
虽然自己为了取得王位曾经利用过陈剑,但是在他的内心里,他早已将陈剑视为知己一般的存在,有时候,甚至超越了那层关系。
他不想让陈剑去武林大会,玄烈说的对,这次上官云瑞召开的武林大会目的就是为了对付陈剑,他这一去,凶多吉少。
但是看到陈剑那无比坚定的眼神,耶律锋又犹豫了。
陈剑的个性他知道,如果自己硬要将他留下来,二人之间的关系可能再也无法弥补。
耶律锋在转念头的时候,陈剑早就在暗中运息。
脚上的精钢锁链,如今发出了阵阵铮鸣声。
玄烈的目光下移,看到了陈剑脚踝处正在微微颤动的链铐,眉宇间,闪现一丝笑容。
“劝你别费力了,要困住你的,可不能是一般的精钢锁链。”
“这是深海底的千年沉铁所锻造,没有钥匙,谁也解不开的。”耶律锋见陈剑恼怒,只好解释。
“你还是安心呆在这里与你的徒弟好好叙旧,武林大会那边我会帮你去的。”玄烈淡淡扫视一眼陈剑,转身欲走。
“你,到底要做什么!”
陈剑见玄烈要走,心中一急。
他不明白,玄烈方才明明就计划让自己在武林大会出丑,为何突然间又改变了主意。
“做好事,帮你送你师兄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玄烈扔下一句话,闪身便消失在窗外的黑夜中。
不可能,其中一定有阴谋。
陈剑对玄烈的话有着深深地怀疑。
不行,武林大会一定要去,否则,他不知道玄烈到底会做什么。
只是,如今自己受困,如何去?
目光怔怔地看着右脚上的镣铐,陈剑的双目间翻腾起浓浓的杀气。
一个纵身,陈剑转瞬间欺身至耶律锋面前,“把钥匙交出来!”
凌厉的口吻,不容置疑的眼神,耶律锋不由暗自打了一个冷战。
“钥匙,不在我这里。”
“难道?”陈剑的目光,转向早已一片死寂的窗外,“钥匙在他手里。”
抿着嘴唇,耶律锋重重点了点头。
如同失了魂一般,陈剑暗暗恼怒自己的蠢笨。
早知道玄烈心机深沉,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假手于人?
疲软地坐到椅子上,陈剑的脸色,阴沉地可怕。
“你说过,这次来,是为了弥补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耶律锋一怔,“可是,现在去找火凤部落。”
“不,我们不去火凤部落,我只要你帮我通知一个人。”陈剑抬起头,双目对上了耶律锋。
“谁?”
“上官云瑞!”
“找他做什么!”
“告诉他我在这里。”
“为何?”耶律锋犹疑。
“将我此次被囚的因由扣到上官云瑞头上,你们速速退出华辰。”
“你这是想保他!”耶律锋很快明白了陈剑的意图。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理,你只要办好这件差事,我们之间的师徒情分还可弥补,否则----”
陈剑的目光,涌起滚滚的阴冷之色。
“一旦他们知道你被困在这里,你哪里还有命在!”耶律锋对陈剑的决定很不解。
他知道陈剑在华辰的行事是受玄烈所迫,但是他不明白陈剑为什么不为自己辩驳,反而一次次地将自己陷于险境。
“我说过,我的事情你不需要管!”陈剑的脸色,冷漠无比。
愣愣地看着这个在挞雪曾经对自己交根交底,以命相托的人,如今面对自己的那股生冷,耶律锋的心,不由阵阵揪痛。
“相比于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徒儿更重视的是师父的性命,所以,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你!”
“耶律锋!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陈剑站起身,踱近耶律锋。
身上升腾的杀气让耶律锋心头一冷,但是很快,他的神情又恢复了平静。
“我已经决定了,就算师父此刻杀了我,我也不能送师父去死!”
“你莫要以为我还是当年在挞雪的耶律浩,我现在是陈剑,是被你背叛的陈剑,我取你的性命,天经地义!”
重重怒气,笼罩了陈剑的面庞。
“想动手,就动手吧!”耶律锋微闭了双眼。
面对着一副慷慨就义神色的耶律锋,陈剑的怒气,突然间烟消云散。
“你知道,我下不了手!”萎靡的神色弥漫了整个身子,陈剑无力地瘫坐到椅子上。
“师父,他们当初对你如此决绝,你为什么还要为了他们枉送性命!”耶律锋劝道。
“我说第三次,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理!”
冰冷的语气,显现着陈剑落寞的神色。
“对不起!”耶律锋知道自己劝不了陈剑。
他默默地看着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精神的陈剑,咬咬牙,大踏步走出了屋门。
门外,月色正浓。
清凉的月色下,耶律锋的眉头开始微微蹙动。
左手伸进了自己的怀中,他的手上,赫然放了一把钥匙。
金属制的钥匙,小巧黑重,融进了黑夜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耶律锋再也没有去陈剑的房中,陈剑虽然行动受限,但是在屋子中,却依旧行动自如。
前来送餐服侍他的人,统统被他赶出了房门,一连三天,没有人再敢进门。
耶律锋每日都会去陈剑的房中,隔着窗户,他看到陈剑静静仰卧在床上,双目微阖。
到了第五天上,耶律锋一如既往地来到陈剑的窗外,只是,这一次,他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陈剑依旧那样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动静,似乎如死了一般,了无生气。
心中“咯噔”一下,耶律锋的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
快步进门,耶律锋匆匆赶到床榻之前。
伸手一探,陈剑的鼻息下,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
微微颤抖着,耶律锋的手渐渐抚上了陈剑的脉搏。
完全没有跳跃的征兆。
耶律锋慌了,他一边死命摇晃着陈剑,一边朝外大喊。
侍卫们仓皇从屋外奔来,看到床榻之上一丝不动的陈剑,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狗奴才,叫你们照看好他,你们就是这样替我照看的!”耶律锋大吼。
侍卫们扑通扑通一个个跪倒在地,头如捣蒜。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还不快点去请大夫!”耶律锋厉声呵斥,侍卫们便连滚带爬跑出了房门。
“师父,你怎么这么想不开,那些人对你真的那么重要1”耶律锋一边在心中暗骂了自己千百遍,一边从怀中掏出了钥匙。
“咯哒”一声,锁链的扣结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眼前一个黑影闪过,耶律锋转眼间便发现自己动弹不了。
“多谢大王的钥匙!”此时的陈剑,早已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
“许是大王关心则乱吧,这种江湖常见的龟息之法大王难道没有听过?只是,我没有想到。”陈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钥匙竟然在大王身上。看来,我又一次嘀咕了大王的心机。”
“师父--”耶律锋想解释。
“不必再说,我不会再听你的花言巧语。”陈剑转过身,一个腾挪,便消失在屋中。
屋里,只剩下耶律锋一个人,呆呆地站立原地,看着陈剑离去的方向。
平阳大街上,一如往常的热闹。
贩夫走卒、小摊茶客,在人流中匆忙而走。
客栈的楼上,已经坐满了食客,只是今日,食客中有不少的江湖人士。
临街小窗边,一青年头戴斗笠低着头,正默默地看着窗外。
窗外,是武林苑的所在,大门处,成峰正在朝来访江湖同道拱手。
“你说说,武林大会可是个大事,听说这次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选拔武林盟主,这样一来,少说要准备数月之久,如今如此仓促怎么成事啊?”
隔壁桌的言谈,似乎引起了青年人的注意,他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低眉垂目,开始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嘴里的茶水。
“你别操心了,据说他们早就已经选好了人选,在武林大会上把上官盟主拉下来,要推选那个人上去。”
“上官盟主深得人心,怎么会?”
“还不是因为陈剑的事情,因为上官盟主迟迟不肯动手去缉拿陈剑,所以大家都对他颇有微词。”
“恐怕几个掌门不会答应吧。”
“到时候群情汹涌,就算几个掌门反对,应该也会迫于众人的压力吧。”
“看来这次有好戏看了。”
一阵疾风闪过,正在高谈阔论的两个食客突然觉得身侧有一人从窗外跃了下去。
道是自己眼花,那两人也没有在意,便又顾自唠叨起来。
就算我如此决绝,到头来还是连累你了吗?
那从窗户跃下的人正是刚刚脱困而出的陈剑。
他的心中甚是懊恼,为什么自己总是处在一种被动的局面。不经意间就会牵累到别人。
难道自己真的是个不详人?
不能让师兄为自己所累。陈剑打定主意,准备去武林苑投案。
没走几步,自己就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陈剑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