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从此向南慕晚晴
11、他的指间曾穿过她的发
公园里人很多,远处也挺热闹,他们面对面沉默。
温向南一双眼镜漆黑如墨深似古井看不出波澜,他看着面前的人,她的长发有几缕散在额前,面色平淡,她抿着唇,此时安静的模样倒别有一番风味,不同于往日在电视上面的清冷艳丽,多了几分摇摇欲坠的颓废美。
“昨晚睡的好么?”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酒酿氤氲着的雾气里逐渐清晰的山霭。
她像是哑然他会问这样的话,犹豫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然后说,“还好。”
他当然不会信这种鬼话。面色这样苍白,明显精神很差,也只有洛子谦那个头脑简单的家伙看不出来。
贺兰退到一边,不打扰的模样,进退得宜。
沐晚晴看在眼里却勾唇笑了笑,笑意饱含嘲弄,说不清是对温向南,还是针对何兰的“贴心”举动。
温向南眼角瞥了眼居于身后的何贺兰,声音有些冷,“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样笑?”
用这种奚落嘲讽不屑一顾的目光看着他和他身边的人。
沐晚晴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树上,她笑意温婉,“这种事情你也想要过问么?”
温向南:“有何不可?”
“过分将自己的观点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倒确实是有些温向南的做派。”
他坦然应向她的视线,“多谢评价。”
她嗤笑一声,不准备回答。
温向南的眉毛几乎要皱到一块去了,他捏捏眉心,语气有些无力,“会在这待多久?”
沐晚晴声音淡淡,“不一定。”
温向南忽然拉过她的手腕走向人少待地方,他说“沐晚晴,你至于背井离乡么?”
沐晚晴眼眸有冷笑闪过,却转瞬即逝,她想甩开他,却不同于昨晚那般轻易,她看着他冷声道,“那不如你想个法子,让时光倒流?”
温向南定定看着她,目光似有寒冰,却在一点一点破碎。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痴人说梦!”
沐晚晴冷笑一声,手里也不再挣扎,只是转过头不再看他。
她有时也会问自己,是否做到可以不再在乎?
面对那些狰狞的伤口时是不是真的可以无动于衷?
可是真正面对她才发现,不到真正面临的时刻,任何预料都是鬼话。
沐晚晴的眼睛眨了眨,四月依旧是温温婉婉的流淌在时光的河流里,她在岸边看着倒影,明明还是现在的自己,却又终究是透着些枯叶凋零腐烂的味道。
她忽然回国是有自己的理由,无论苏凉或者大家怎么误会她从来不介意,也不热衷于一遍一遍的向谁解释、保证。
她也问过自己,再见故人能否如常,只当过去从来没有。
她安分做她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沐家大小姐,他仍是邻家清清冷冷不苟言笑的温氏掌权人。
她是沐晚晴,他是温向南。
从来就没有中间那几年。
仿佛只是眨眼间。
又兴许不过是那黄粱一梦。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是抱了不再往来的心,他却一昧前进不留余地。
沐晚晴阿沐晚晴,你当真是高看自己。
说什么不怨恨给谁听呢?
她皱着眉,情绪忽尔烦躁起来,声音很冷,“温向南,能放手了么?”
温向南顿了一下,看看她冷若冰霜的面容,语气很肯定,“总要给我一个放手的理由。”
他一语双关,她却故作不知。
沐晚晴心下恼怒,温向南这个人说是面瘫当真是不为过的,即便是多无耻的话他也可以面不改色毫无起伏的说出口。
她无奈,“我想四处走走。”
温向南眼睛闪了闪,当即说道,“好。”
半晌不见他有松手的动作,她抬头看他,眉目之间已有不悦,他却更加执拗的望进她眼底,不错过她分毫外泄的情绪,“我陪你。”
“放手。”她也看着他,言语之间毫不退让。
温向南俊逸的脸上依旧无甚表情“理由?”
沐晚晴嘴角微扯,语气又带着几分嘲弄,“温向南,我认为无理取闹是不是也要有个底线?”
他沉默,低眸间已是神思清明,指尖微微腾出些许空隙,而后依她放开了抓着她的手。
有风吹过,他能看见她的长发在微微飘动。
他也曾为她理顺耳边的发丝。
只转眼,他们离的那么近,却又仿佛是在天涯海角。
明明近在咫尺,却堪比天地之隔。
“不是说要走走么?”
她没有回答,慢悠悠的向前走。
这里变了很多,她记得几年前这个位置是一些略显老旧的游乐设备,前边不远处是个古韵悠远的凉亭,她曾经对着拐角的那棵老树发呆,也曾靠在石椅上看书。
可如今,什么都变了。
那些设备因为整个公园的改造早已不合潮流,道路蜿蜒曲折改变了走向,凉亭也成了各类盆栽的集合地,老树因为分枝过分弯曲被看下,原来的位置上长着新生的枝干,石椅经过风吹日晒也许老旧斑驳,被换成了新的木椅,上好的红木雕刻,上面还透着些许花纹。
她照着记忆中的布局一一走过,一一回想,走马观花般在脑中一一浮现。
沐晚晴忽然就觉得有些冷,这也许不是肉体,也不是精神。
但无论哪一种都让她冷的彻骨,就像冰窖里。
明明外界温暖如春,她却只能受着透骨的冷意。
她低下头,长发也随着这个动作散落在肩膀两侧,恰如其分的遮住了她的神情,也挡住了温向南窥探的视线。
隔开所有日升月落,断开她的山明水净。
他步步亦趋跟她在身侧,由于身高上的优势,他只需低眸就能看清她的面容神色,却是在下一秒又暗自侧开了目光,没有说话。
良久,他问,“累了么?”
沐晚晴抬眼对上他的目光,“还好。”
他状似不经意的抬手拂过她精致的面上,替她将散在额前的发丝拨到耳后,郁郁青丝,敛他情丝。
她的长发像她给人的感觉,随意肆意而不张扬的披在肩畔,凄凄凉意,如斯寂静,如斯安然。
她不说话,没有阻止也没有接受的意思,只是那双望向他的眼镜却猝着冰冷的寒意,深处带着隐隐约约的讥讽。
他看着,却仍是缓缓收回手,“风有点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