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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御剑

萧陈和骆缨两人走过一条长廊,骆缨见无人了方对萧陈嗔道:“大傻瓜,大笨蛋,学道有什么不好。就会听那笨书生的话,手无缚鸡之力还想济世救国,我看连自己都救不了,碰上晋军就让人家砍了脑袋。”

“况且,入我们乾元宗还是你的福气,别人想来还找不到地方,找到了还未必要呢,哼!”萧陈无语……

骆缨又道,“最可恨的是,我爹爹说……,你还推三阻四。”说到某处含糊而过,却有些恼怒地跺了跺脚。

萧陈问道:“你爹爹说什么?”

“哼。说你资质比我好么,我看你就是个大呆瓜。爹这回肯定老眼昏花了。”

“你爹还没老呢?”

“……,那反正是看走眼了,以前可是连师叔祖都夸我资质万里挑一。”说罢挑衅似的白了眼萧陈。

夜深人寂,萧陈呆坐在床上,苦苦权衡,心道有些事一旦放下,却不知何年才能提起。萧寒秋所说固是正理,儒者若不忧国家社稷,不存一腔热血,不敢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又何必读那圣人之学,自己记事起就读五经习六艺,难道就从此荒废?况且……这还算自己家事,萧陈颇为自嘲的想。

然而,就如骆缨所说,自己这身年纪要离开阳泉观,如何存活下去怕才是最紧要的,要为这学那虚无缥缈之事么?想到虚无缥缈这四个字,萧陈心中忽如一道闪电掠过夜空,惊忆起今天骆缨带自己上山的情形,不禁有些咋舌,不过一个小女孩,却比自己往日所见武士强多了,心下又有些意动。白天在马车上萧陈睡了大半时间,于是如此想了大半夜也没有个决定出来,到最后理想与现实的对比越来越混乱。只觉得要入了乾元宗,那自己不是说一套做一套,白坑了萧寒秋送的银两?可是……,马上就要入冬了,想到自己可能在雪地中瑟瑟发抖的情形,萧陈打了个寒颤。思绪仿佛那只小手的温润抚过眼帘,终于在迷糊中睡着了。

第二天,大概是隐约觉得人生目标到此算告一段落,暂时有了落脚之处,这一觉睡得颇为安稳,直到日上三竿,萧陈才非自然醒来。

“啊呀……,你这刁蛮丫头,干么掀我被子?赶快转过身去,非礼勿视!”

“哼,谁爱看了。你这懒虫还好意思说,我在外面敲三遍门了,你不醒来怪谁。”骆缨脸别过一旁,满脸通红的说。

两人走出门外,看了看已经爬老高的太阳,萧陈道:“咳,果然不早了啊。”

“那是,害臊了吧?到今天我才发现,……”

“发现什么?”

“我在你身上看到的全是缺点,又呆、又傻、又笨、又懒……”骆缨掰着指头挨个数道。

萧陈愕然,暗道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骆缨数落完,却道:“你想好了没?今天师伯和我爹问你时可不许再磨蹭了,一定要答应啊?”

萧陈耍了个心眼,道:“既然你刚才说我一无是处,怎么就定要我答应呢?你昨天带我上山时是什么功夫?挺厉害的么。”

骆缨吃吃一笑,“你这家伙好没见识,那连功夫都不算,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罢了。”

萧陈大讶,“是么,我在兰陵城见禁卫军也没跳你那么远的?哪有你说的那般容易。”

骆缨道:“所以说世俗之人,哪知道真正修道者的厉害,特别可恨的是还胡乱编排。修道有成者,上御剑于九天,下通于九幽,呼风雨驭雷电何等自在。”

萧陈大笑,“哈哈,胡吹大气,那不是与那些神怪迭闻说的一样了。你会么?”

“现在还不会,大呆子。不过你要答应入我们宗的话很快就会知道的,到时可别吓着了。”骆缨傲然道。

跟阳泉观诸道人一起用过早膳,清虚真人才提起入门之事,萧陈看骆缨早跟骆方咬耳朵说了一通,也就直言,“听闻修道者有通天彻底诸般异能,在入门前小子能否得见?”

清虚真人道爽朗地笑道,“萧小朋友可是见到就入我乾元宗门么?”

萧陈道:“正是,我若有一日怀通天彻底之能,那自当不负生平所愿,入门也便心甘情愿。”

听完这话,清虚真人即跟骆方揖别道:“师弟,既如此,那今日就作别了,待我向诸同门问好,哈哈。”

骆方也回礼作别,萧陈听了一头雾水,骆缨看他越发疑惑,只掩嘴偷笑。

萧陈正待要问,骆方与清虚真人已客套完毕,刚出庭院,不防被骆方一手抄住,一手拉了骆缨,天旋地转眼前景物变幻,只闻得风声掠过耳际的呼啸,骇然回神仔细看时清虚真人的人影在顷刻间几乎不可见,隐约传来他的声音,“萧师侄,来年见到我可要喊师叔了,呵呵。”

.

荆郡小镇,这天正是赶集之日,虽然战乱刚过,但晋人攻破兰陵后已然大部分撤往北方,这里并无驻军,连上辖的郡守也只是下了道安民令安抚众乡里,其他作为却尚无暇顾及到这等乡间小镇。所以这日往常赶集的街道还是渐渐热闹了起来,路人煦嚷,碰见熟络之人便彼此道贺,无非劫后余生,大难无咎必有后福之类。

紫虚真人、萧陈、骆缨三人早在偏远处按下剑光,适适然走进镇里。骆缨对沿街叫卖颇为好奇,一路欢蹦乱闯,拉着紫虚真人非要买些小事物,萧陈也第一次见这乡里情形,也随骆缨玩闹起来。兴趣盎然。

在镇里逛了会,三人找了个小店休憩,以紫虚真人的道行饮食已经不是必需,但是萧陈、骆缨却还是要的。店小二在门口就早早的迎了上去,颇是机灵周到,带三人找了处干净的桌子坐下来,骆缨对萧陈嘻嘻一笑,却是取笑萧陈这前店小二在天街酒楼时的笨滞表现。一路上骆缨不时找些事由调笑戏弄萧陈,次数多了,萧陈也只嘿嘿一笑掩饰过去。

吃饭时萧陈想,今天已经是出发第三天,如此还有两天就该随紫虚真人回到乾元宗了。自那日被紫虚真人毫无前兆带上御剑而行,萧陈呆滞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已然身在高空,心里慌张的很,胃里翻江倒海,等稍微好点偷偷往脚下望了一眼,却不禁眩晕起来,只抱住紫虚真人手臂不放,惹来骆缨嘲笑了好几回。但三天下来,御剑在高空时的状况现在渐渐适应,偶尔也会欣赏脚下的难得美景,山峦如画,绿水如带,时有经过的小镇村郭,依稀如棋子分布,萧陈心情也慢慢柔和下来,似乎对未来的某些莫名希望在悄然萌芽。

“咦,爹爹,那不是碧霞山的碧华和慕华姐姐?”

小店里刚走进两个道装的年轻女子,骆缨眼尖,一抬头却看见了,高兴的朝她们挥了挥手。碧华和慕华到过乾元宗,自然识得紫虚真人和骆缨,赶忙上来见礼。紫虚真人笑问道:“两位师侄快三年不见了吧?看来修行大有进步啊,呵呵。此番下山可是历练?”

碧华道:“禀师伯,我们这次是有任务的,前日楚北地界传来消息,有妖邪趁战乱后作祟,师傅命我等去斩妖除恶。”

紫虚真人沉吟了下,“就你和慕华二人?”

碧华一笑,“师伯请放心,门里玉清师叔还有两位师姐正好在附近已经接到讯息,我和慕华赶去会合后才一起行动。”

“哈哈,那甚好,既然玉清在想来事情该很安稳了。”紫虚真人笑道,转而对萧陈说,“萧陈,快见过碧华、慕华两位师姐。”

萧陈忙起来抱拳问好,慕华在旁边一直没说话,奇道:“萧陈师弟是何时入的师门,师伯的徒弟么?跟骆缨师妹差不多大吧?都好可爱哦,呵呵。”

骆缨格格一笑:“可爱是可爱,不过他是呆的可爱。还没拜过祖师爷呢,回山谁知道掌教师伯要不要收他,哼。”说罢挺了挺小巧的鼻子,故作不屑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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