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言和唐羽此时也站在郑掌门身边,看表情便可想郑掌门心情之失望,二人便都不做声。
郑掌门传令下去,将所有叛党收押在旁厅,随后审问,众人便都开始行动起来,一场闹剧也逐渐收场。
郑掌门领沈清言唐羽二人进入一间偏殿后,拱手道:“这次二位的帮助实在是至关重要,如果没有你们的救援,恐怕这次事情难以善终。”
沈清言也抱剑回以一鞠:“黄山派是我们东部盟的一员,郑掌门也和尊师相识已久,这次的忙我们是理所应当要帮的。”
郑掌门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从一个柜子中拿出两件金丝甲,交给了沈清言唐羽,“这次事情无论如何,一定是要重谢二位的,这份金丝甲非寻常兵刃可以穿透,也算是门派至宝之一,这里就送给两位贤侄作为答谢了。”
沈清言躬然接受,唐羽则也不提之前郑掌门赠丹药的事。
郑掌门又看了看唐羽,顿了顿后说道:“年轻人,你虽不是剑星派中人,不过这次仗义出手帮忙,老夫也对你万分感激,现在还是想再问一遍,你的来历究竟是?”
唐羽简单说道:“我是曾经唐门唐真轩阮灵芙的儿子。”
郑掌门听完以后面色大变,脚步稍稍一动,几乎退后一步,随即又恢复了神色,目中流露出肯定的目光,点头道:“好,很好!”
唐羽只道郑掌门这番话是在夸奖他的身世,这是他头一回听人在他面前真心实意地肯定他的身世,不由得心中忧喜参半。
唐羽还待再问,郑掌门却叹息一声,说道:“这次门内叛变一事,实在是师门不幸,还望二位在江湖中不要太过言传,老夫此番再次谢过,还盼下次再会吧。”
沈清言和唐羽对视一眼,也鞠了躬后离去朝山下走去。
二人走到了先前苏情藏身的地方,却发现已经没有踪影。
沈清言心中焦急,在原地四处不见人影后,不由得大声呼喊。唐羽在一旁的树枝上倒发现了系着的一张上面写了字的布条。
“沈清言,你来看……”
沈清言和唐羽细细看去,不由得心中一惊。原来苏情自觉这段时间颇受沈清言照顾,心中过意不去,加之自己的身份低贱,在江湖中受人低看,心中甚是酸楚,同时也是怕影响了沈清言名门大弟子的名声,所以此番前来只是帮沈清言最后一把,便从此离去。
沈清言此时眼神迷离,身子一垂,喃喃道:“我早该告诉琴……我绝不会介意她的歌女身份,因为我的生母也是一名歌女,所以——唉,琴儿,你何必如此多心……”
唐羽听到后也不知如何开口,这段时间虽然三人只是短暂相处,但是之间产生的微妙情感又难舍难割,沈清言对苏情的心意三人也都是心知肚明。
二人慢慢下山,接了马匹,沿小路慢慢前行,在郁郁的天青色之下,不知所向何方。
走到一个岔路口时,沈清言掣马停住,目光中隐有神伤。他拍了拍唐羽的肩膀叹道:“这些日子里,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发现了心里一片新的天地,日子每一天都过得有滋有味;但是现在琴儿一走,我突然觉得……”没说完便又是一声暗叹。
唐羽不开口但也自然领悟了他的意思,一看到沈清言和苏情这段湖上不期而遇产生的情愫,也想到自己的经历,不觉胸口一闷。
沈清言停顿了一瞬,又继续说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办,但我一定也会继续去找她,我接下来这些杂事恐怕多和你无关了,那——”
唐羽点了点头,一边继续策马前行,一边平静说道:“那我们也就此别过吧。经过这段日子,沈清言,你也成了我佩服的一人,你有你的信念,也有你想追求的东西,将来你一定能成一番事。”
一阵凉风抚过,二人都是爽朗一笑,随即一北一南各自行进。
唐羽走在路上,心中不停想道:“沈清言他虽然一时烦恼,但是毕竟知道自己的念想。那我呢,我前些日子胸中的青云壮志都去哪了?我对青云教从一开始就有的崇敬,到底是缘何而来,是因为静儿吗?并不是。但是为什么现在,我又会满怀犹疑?”
唐羽行过一座山时,看着山上云烟飘渺,不由得沉思半晌。
慢慢地,他心中开始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冲动,“对,我的身世是我现今为止最大的谜题!我还有太多不知道的事,胡大哥当时为了让我对朝廷、诏天门生出敌忾之情,恐怕和我说得有所不实,而江湖中许多其它的人也都对我的身世嗤之以鼻。”
“如果要找一个知道实情,又能客观叙述,肯坦诚告诉我的人……对!那这个人现在只有一个——”
……
南诏一个小镇的赌馆上,一名妙龄女子正在和一名瘦削的中老年书生模样的人对坐,旁边一群好事者围观。
那妙龄女子挥手一掷,又是一两锭银子出手,“我再押上这些!”周围哗声四起。
“小姑娘,他们这是要骗你呢,别赌了!”
“小姑娘有胆气,待会也和我赌赌吧!”
这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九岁,面色天真烂漫,一身灰衣服,随身只佩戴着一个长条布袋,现在已经把他袋中所有的财物都丢了出来。
他对面的“老书生”轻轻一笑:“姑娘,你可自己想清楚了,别说我蒙你啊,你之前也赚了几钱银子了,这两把不过亏了几十文,接下来赌不赌可随你自己。”
小姑娘涨红了脸,一拍桌子道:“当然要赌,你之前不过是运气比我好罢了,本姑娘这把要全部赢回来!”
听到这话,周围的观众有的发出阵阵喝彩声,有的则叹气劝解。
老先生面不改色,点了点头,“既然这位姑娘执意继续,那就开吧!”
这名小姑娘此时也是涨红了脸,瞪大眼睛盯着桌上的骰子蛊,不由自主地开始喘起了粗气。
“开!三四一,八点小!”
在场一片呼声之中,这名小姑娘咚的一声瘫坐在椅子上。
她此时眼睛中闪着几丝莹光,咬着嘴唇,半晌后才从输钱的失落中慢慢醒悟过来,脑子逐渐清晰。“你们这群人是骗钱的!”
老先生这时已经在收拾赌局,笑道:“姑娘先前说得好好的,现在又想不守规矩不成?愿赌服输,天经地义!”
小姑娘一拍桌子,又站了起来,“不对,我不是不守规矩,只是你们——你们……”她只觉得全然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老先生又摇了摇头,不理会她。
“那就再赌一把,赌点大的。”这小姑娘眼中突然闪过几丝毅然决然的气概。
“没办法了,现在不使点花样把钱赢回来,可就寸步难行了!”她心想道。
庄家在一旁“哦”了一声,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姑娘短短几柱香的时间,好像已经把身家的输光了吧,现在你拿什么来赌?”
在场突然蹦出一声,“小姑娘现在继续赌,恐怕只能拿身子来赌咯!”周围立马一片哄闹声,“也可以一件件衣服慢慢抵押着来啊!”……
这小姑娘虽然天真,但还是知道这些话的意思,她哪受过这种侮辱?看着眼前这些龌蹉的赌场混混,她不禁口中嗫喏着,“怎么到处都是这样的人……”
忽然间,小姑娘将桌子重重一拍,啪啦一声,整个桌子散成好几块,同时,也露出了桌下的机关。
“好啊,你们果然使诡计!”
庄家和那老先生相视一眼,“小姑娘看来是真不懂规矩,现在损害了我们的财物,不留你点什么东西还真不行了!”
周围立马几名大汉凑过来出手,从刚才小姑娘这一手足以看出她功夫在身,所以大家不得不一齐而上。而看热闹的一群人立马就一哄而散。
这小姑娘顶得一会,坚持不住,只好一跃而起,抽出背后的长包袱一抖,立马一把长剑飞出!
小姑娘长剑一使,不过十数招,就有人受伤。
“这妮子的剑法要命啊,大家当心!”“去叫王大哥来主持局面!”
小姑娘心里突然一凛,“父亲曾经告诉过我,在外面的时候,不是万不得已,不可用剑伤人,现在不但钱都没了,还已经丢了父亲的教诲……”想着想着,她竟然急得眼中又挤出了几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