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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失忆

倾月脸上还挂着残余的泪珠,一脸呆滞的看着楚晔,问:“你说什么?”

楚晔看着这个泪眼朦胧的姑娘,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谁?”

倾月如遭雷击,她千辛万苦找到他,不眠不休守着他,如今他终于醒来,却带着陌生的目光问她,你是谁。

倾月慌乱的摸了摸眼泪,理了理多日来略显凌乱的头发,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楚晔,我是倾月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楚晔愣愣的看了她许久,皱了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片刻后却轻缓的摇摇头:“我不认识你。”

倾月的笑容一瞬间僵在脸上,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楚晔的房间的,祈安端着药走过来,看见失魂落魄的倾月,问道:“小月,你怎么了?是楚晔的伤恶化了吗?”

倾月茫然的看了看祈安,摇摇头说:“没有,他很好,已经醒过来了,可是,他不记得我了。”

他不记得我了,我曾经伤害他,离开他,如今他把我忘的彻彻底底。

祈安看着倾月走出小院,她走进房间,楚晔一脸戒备的盯着她,问道:“你是谁?”

祈安这才相信,楚晔是真的失去记忆,只是他到底失去了多少记忆,祈安并不确定。

祈安带着楚晔走到院子里,把大家都叫来,一一与楚晔打招呼,楚晔只会问“你是谁” 。

他不记得自己深爱的姑娘叫卫倾月,不记得他有个未婚妻叫白洛,不记得自己有个好兄弟叫无玄,当然也不记得小默和司墨。

当然司墨很自觉的刷新了自己的存在感,楚晔问他“你是谁”,司墨脸上相继出现了惊讶,害怕,担忧,沉痛的情绪,而后定格在一个温暖的笑容上,声音轻柔的说:“我是你的结拜大哥啊!”

白洛:“……”

倾月:“……”

显然失忆的楚晔更好骗,在大家都放纵司墨编造了一个凄美的兄弟情的故事之后,楚晔终于握着他的手喊道:“大哥!”

司墨憋笑憋的着实很辛苦。

倾月讲述了他们自相遇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可是从始至终楚晔都一脸茫然,他不仅忘记了这些人,也忘记了他泷泽山庄少主的尊贵身份,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药王谷,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身怀强大灵力,忘了怎样召唤无涯剑……

换言之,楚晔忘记了一切。

灵虚子和祈安都对此毫无办法,失忆这种事情无法靠药物治疗,如果他的感情够强烈,在合适的时机,受到合适的外界刺激,自然会记起一切。

这也决定了这个合适的时机的时间,可能明天,可能后天,可能一个月两个月,也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无论大家给楚晔讲述多少事情,楚晔始终表示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饭后几人散去,祈安帮着灵虚子给楚晔再次检查和煎药,白洛回了房间,司墨似乎是跟了去。

倾月坐在院子里,心里空荡荡的。人大概都是这样不懂满足吧,楚晔下落不明的时候,她盼着早日找到他,想着只要楚晔还活着,哪怕身有残疾都没关系。

如今楚晔找到了,她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楚晔可能身受重伤时日无多,可能变得残疾甚至是废人,毕竟那是何等惨烈的一场战斗。

可是她独独没有想到,楚晔安然无恙回来了,他只是不再记得,卫倾月是谁。

倾月觉得,再没有一刻比现在更难受了,那个眉眼俊朗的男子,带着陌生的、甚至防备的目光注视她,声音淡漠又疏离,他问,你是谁。

她是谁,她是那个他从河边捡回去的孤女,是那个一心想活下去陪在他身边的女子,是那个不人不妖的怪物,可是他不记得了。

无玄不知什么时候坐到她身边,淡漠的声音问道:“心痛吗?”

倾月点点头。

无玄刚刚走出屋子,看到倾月单薄的身影坐在院子里,心里忽然疼起来,他知道不该有这种感觉,就算楚晔和倾月不在一起,他都不能有这种想法。

可是从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叫卫倾月的姑娘时,大概就被吸引了吧。

那个濒临死亡却无所畏惧的姑娘,倔强的抬头与他对视,他就知道,这短暂的一生,他都逃不掉了。

无玄清清冷冷的问:“倾月,你有没有想过,楚晔失去记忆,忘记你,是一件好事?”

倾月不解:“好事?什么意思?”

无玄缓缓说道:“从楚晔救你回来的那一日起,他悔了白家的婚约,声誉受损,为你惹怒了上官家的家主上官尘,龙泽山庄失去了所有与上官家合作的机会,楚晔和家族的长老吵翻,甚至忤逆一手扶他登位的二爷,千里迢迢陪你来到药王谷,为了救你几乎命丧黄泉……”

倾月怔怔的听着,过去那些事仿佛又重新经历了一遍,楚晔自从救了她,爱上她,每一件事都让他尴尬又为难,如今差点失去性命。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是她破坏了楚白两家的联姻,白洛千里迢迢而来,她甚至还没想过放手。

她惹怒了上官尘,逼的楚晔对上官尘出手。

她顶撞了二爷,让楚晔家里不和。

她害的楚晔去深渊寻药,身受重伤……

都是因为她,这么多这么多的事情都发生了,她却还是浑然不觉,依然想要楚晔想起一切。

事到如今她还这样执迷不悟,这条通往魔都的路危险重重,如果楚晔因她发生什么不测,即使救回大哥,她也永远不会原谅这个自私的自己。

梦黎当初说,等你真的爱上一个人,你就会明白,即使自己生不如死,也不愿对方受到一丝伤害。

倾月忽然明白了,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真真正正意识到,自己深爱楚晔。

可是在她终于意识到这一刻的时候,她却该离开了。

无玄看着倾月愣愣坐在那里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拉起倾月说:“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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