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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归处

众人都起床后,收拾了各自的行装,如今所有劫难都已经过去,大家都要回家了。

倾月已经嫁给楚晔,理应跟着楚晔回到龙泽山庄,只是离别之时,还是依依不舍的和卫璟城与祈安道别。

祈安当初答应了灵虚子,不得离开药王谷,因此和卫璟城仍然留在这里,陪伴在灵虚子身边。

白震舍不得女儿,将白洛和化为黑鹰的司墨一起带回了凤鸣山庄。

众人各自分别,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而灵虚子,送别所有人后,一个人去了药王谷的后山,在那里,高高的山顶之上,有一间小小的茅屋,无玄站在山头,看着山下众人逐渐远去。

“孽徒!”灵虚子哼了一声。

无玄转过身,笑了笑:“师父。”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灵虚子没好气的说道。

“现在不看,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无玄轻声说。

“哎,都是孽缘!”灵虚子长叹一口气。

昨日楚晔和倾月大婚,无玄喝了喜酒,就一个人住到了后山,灵虚子知道,无玄时日无多了,原本他的体质就决定了他不是长寿之人,注定要死在壮年之时,这些日子以来的东奔西走,更加剧了这种情况。

“何不亲自去送呢?”灵虚子叹气,毕竟,那是他短短一生,唯一喜欢的女子。

“不必了,往后余生,楚晔会将她保护的很好,我何必去给他们徒增烦恼?”无玄笑着摇摇头,问道:“师父来了,喝杯茶吧。”

灵虚子无奈,跟着他进了屋子。

倾月和楚晔回到龙泽山庄,山庄里的下人见到她,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合规矩,恭恭敬敬的叫她“少夫人”,倾月有些惊讶,以前这些下人可是看都不敢看她的。

“是我在离开前,吩咐阿福,将下人都换了,怕你回来了不高兴。”楚晔说道。

毕竟以前发生过太多的不愉快,倾月回来,难保那些下人没有闲言碎语,楚晔想跟她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不想让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

“其实不必的,我都习惯了。”倾月说道。

“怎么能习惯?我龙泽山庄的少夫人怎么能让人家说三道四!”楚二爷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倾月和楚晔对视一眼,无声的笑了。

楚二爷终究还是接受了他们两个在一起,即便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护着他们的。

倾月行了女子礼,红着脸福了福身,说道:“多谢二叔。”

“别嘴上谢我!楚晔也老大不小了,现在也没个一男半女的!”楚二爷哼了一声,回了自己的青霜院。

楚晔拉着倾月回到自己的院子,说道:“夫人请进吧。”

倾月笑了:“夫君先请。”

两个人相继进了屋子,楚晔一把抱住倾月,倾月吓了一跳,问道:“做什么?”

“二叔说了,让我们快点有个一男半女。”楚晔轻声说。

倾月的脸红透了,她还记得昨晚楚晔有多卖力,如今双腿都打颤,笑骂道:“大白天的,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楚晔在倾月的脖颈间蹭了蹭,说道:“好,那我晚上再不正经。”

两个月后,倾月呕吐不止,山庄里的医师说,她怀孕了。

两个人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医师却给了他们一个晴天霹雳:“少夫人体内奇毒深重,若是灵力用以封印毒性,母体虚弱,胎儿将会无法健康成长到足月,若是以灵力强健母体,保护胎儿健康发育,奇毒将会外泄,母体可能撑不到生产之日。”

倾月当即决定,保护孩子,即使生产那日就是她的死期,即使她可能来不及看一眼自己的孩子,也要先保护孩子,这是她与楚晔的孩子!

楚晔坚决不同意,当即就要用打胎药做掉孩子,他可以一生无后,但是绝不能让倾月出事。

两人几番争吵未果,倾月只好说出实情:“我的药,已经吃完了。”

那份她与魔都做交易时,顾川给她压制毒性的药,没有了。

楚晔立刻叫来为倾月调理身体的医师,医师只好说道:“是少夫人不想让少庄主担心,才不许我们告诉您,夫人的药没有了,已经时日无多!”

“楚晔,我命如此,就让我留下孩子,让他陪伴你吧!”倾月说道。

楚晔没说话,一个人在书房待了一天,不许任何人打扰他。

两个月,他派出了山庄精锐,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尸花毒的解药,更没有找到第二株蓂息草,魔都更是一片混乱,顾川不知所踪,两个月他一无所获。

可是倾月这两个月一直健健康康,他心存侥幸,以为还能有些时间,如今却发现,没有时间了,倾月怀胎十月,这十月一过,就什么都晚了,终究还是留不住她。

楚晔出了房门,倾月正站在她书房外,端着一碗鸡汤,看到他出来,笑着说:“饿不饿?喝点汤吧?”

楚晔看着倾月,笑了,说道:“肚子里的小家伙还好吗?”

倾月走过去,将鸡汤放下,靠进楚晔怀中,说道:“都好,小家伙希望他爹也好,楚晔,不会有事的。”

楚晔抱紧了她,说道:“当然,不会有事的。”

倾月怀胎十月,每一日都痛苦不堪,失去了灵力对尸花毒的压制,她越发虚弱,楚晔总觉得她快要撑不住了。

可是她硬生生的撑到了生产那日,那天倾盆大雨,楚晔守在房门外,听着房间里倾月声嘶力竭的喊声,心如刀割,他知道,什么都来不及了。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屋子里喊着“生了!生了!”,过一会,一个丫鬟跑出来,跪在地上说道:“恭喜少庄主,少夫人生了一位小少爷!”

楚晔急着问道:“夫人呢?夫人怎么样了?”

“夫人她……”丫鬟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房间里稳婆大喊着:“少夫人!少夫人!”

楚晔立刻冲进去,倾月已经面色灰白的躺在床榻上,一双眼睛有些迷离的看着门口,看到楚晔进来,她眼神亮了亮,楚晔冲过去握住她的手,说道:“月儿,别怕,我来了,别怕。”

倾月扯起嘴角笑了笑,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从未……后悔过……”

那只手无力的垂下,任凭楚晔如何叫喊,倾月还是没了呼吸。

所有人呼啦啦跪了一地,楚晔坐在倾月的床边,抚摸着她的白发,说道:“你留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

一个丫鬟忽然惊呼道:“夫人……夫人……”

楚晔抬头,看着床上白发的女子面色一点点红润,雪白长发从发顶逐渐变为乌黑,转眼间如瀑长发变得如墨一般,然后她缓缓的恢复了呼吸,睁开了双眼。

与此同时,远在药王谷的无玄看着卦象中那个苏醒的女子,微笑着倒地,永远停止了呼吸,灵虚子在他身边,老泪纵横。

倾月转醒,看到面前的情况,问道:“我没死吗?”她都觉得自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可是忽然被拉了回来,有些不适应。

“月儿,月儿!”楚晔高兴的抱住她,她闭上眼睛的时候,楚晔觉得自己的心都死了。

屋子里一阵忙乱,请来了医师给倾月把脉,也没有诊断出一个所以然,没人知道为什么倾月的毒性忽然消失,恢复了常人模样。

楚晔离开了房间,叫来了阿福,说道:“去用灵鸽,叫无玄回来。”

“少庄主,无玄先生不是已经住在药王谷了……”阿福不知道,为什么时隔一年,楚晔要再次叫无玄回来。

“快去!叫他用最快的速度回来!”楚晔大声喊道,阿福从没有看过楚晔这样着急,只能立刻去写信召唤无玄回来。

两天后,灵鸽回来了,带回来的,只有一封简单的信:“我心甘情愿,不必自责。”

楚晔握着那张小小的字条,眼泪掉了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那是他最好的兄弟,为了救他心爱的女子,为了他们两个的幸福,他终究还是走了绝路!

一个月后,倾月身体恢复,楚晔告诉了她真相,于是这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楚晔和倾月带着刚刚满月的小孩子,去了药王谷。

灵虚子看到他们,叹了口气,说道:“跟我来吧!”

几人去了后山,那个茅草屋后面,是个孤单的墓碑,上面写着“爱徒无玄之墓”,即便是已经知道了真相,倾月还是忍不住掉眼泪,这个男人,一腔深情,让自己如何回报。

楚晔和倾月都敬了香,楚晔抱着小孩子和灵虚子回到前院,倾月一个人在墓前坐了一整天,她唠唠叨叨的告诉无玄,小孩子名叫楚忆玄,自己现在黑发的样子很好,可是无论她说再多,无玄都听不到了,倾月擦了擦眼泪,说道:“你个傻子,何必为了我做到如此地步!”

天黑后,楚晔来后山接倾月回去,临走时,灵虚子说道:“无玄寿命本就短暂,他选择逆改天命去救你,是他最后的选择,你们不必自责,往后余生,请不要再来了,就当体谅我这个老人家,不想再见到你们了。”

楚晔答应了,倾月跪下对灵虚子扣了三个响头,离开了药王谷。

夜幕沉沉,这一生的颠沛流离,爱恨情仇,终于都找到了归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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