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云月渺渺,一身月白长袍的公子自黑暗中缓步行来,风过处,满袖盈香,他潋滟的桃花眸此时一片浓到化不开的幽深,周身的空气一瞬凝滞,而那难言的馥郁芬芳,却是愈演愈烈。看着躺在地上的青衣姑娘,他袖里白皙如削的手微微一紧,几乎是一瞬便改了闲庭散步般的悠然似一道疾射的光掠到她身边,尔后倾身而下,宽大的衣摆铺陈在落叶的青石板上,似是天上月华婉转于云间的闲散,开出一朵极致的花。
他轻轻把她抱在怀里,手伸到她细白的额头上探了探,舒展开的眉目蓦地皱紧,原本只是打算让自家姑娘自己玩玩,毕竟她的路他也不好过多干涉,只是,有些人好像是有些过头了啊。
看着怀里木姑娘恬静的睡颜,他不禁浅叹一口气,“笨蛋,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安安静静地呆在我身边?”话落,怀里的姑娘一丝反应也无,他突地有些想笑,其实,就算她再怎么麻烦,他也是甘之如饴的不是吗?
木姑娘醒来的时候,天早已大亮,她微微抚了抚额头,好似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怎么想,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就好像记忆空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断层,而那被抽离的,应该是极其关键的东西。
刑大公子自皓月山河的屏风后走出的时候,刚巧看见木姑娘躺在床上抚额的明媚忧桑,他不禁轻笑道:“央儿,我说,从什么时候起?你竟过得比我这个公子还要闲散了,日上三竿还不见你起来?”
闻声,木姑娘转过头,明媚的眸子看像他轻摇折扇风姿如雪的翩然,软糯着开口:“阿渊,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家属的自觉嘛?你要记住,农奴都会翻身做主了,何况我现在是你喜欢的人,不再是当初那个因为一顿饭不得不卖身给你这个神棍的姑娘了,是喜欢的人呐。”
她一再强调喜欢两个字让他很是受用,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一些,那潋滟似早春湖色的微光几乎倾泻了一方天地,只留初雪蒸发的枝头绽放出的浅香,不烈,但比之窖藏千年的陈酿还要馥郁,醉人。薄唇亲启,清冽的声线里微微浮动着心灵颤动的愉悦:“这样啊,那倒是我说错了。”
见他如此上道,再不似往日拿出那让她丧权辱国青春沦丧颜面尽失的卖身契时的毒舌腹黑,她不禁重重点头,明媚的月牙大眼完成一抹惊艳时光的弧度:“就是啊,还好现在不晚,你能够及时认识到自身的错误也是极好的,阿渊,你要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在自家姑娘面前做到以下几点是很重要的,食宿你全包,打架你先上,美女不必瞅,男神要看齐。记住了么?”
听他如此一说,饶是修为再好如刑大公子也不禁陷入了一种沉默里,不过那微微扯了扯的唇角还是很好地告诉木姑娘他不仅听到了而且还很好地听进去了。
见此,木姑娘咧了咧一口小白牙,些微不自在地开口:“咳,阿渊,也不是我对你要求过高,你要知道,这是最基本的原则,实话告诉你哦,考虑到你我种族和性格差异我已经在原版的基础上做了很大的让步了。”哎,找不到男人麻烦,找到了更是麻烦,一不小心搞定天宫法力无边无上尊荣形象气质佳男神第一的木姑娘表示很苦恼,也很忧桑,守业更比创业难,拿下男神很容易,但经营男神却是个体力活,劳心劳力,不如就像某人说的,先定个小目标,改他一个样?
刑大公子心下好笑,干脆侧坐在她床边上,脸一瞬逼近她略微有些心虚的双眸,薄唇轻启:“哦?那原版,是个怎样的?”他竟不知,原来他家姑娘对他还存了这么多的心思。
木姑娘见她如此好学的模样,干脆也贼兮兮地凑近了一些,红唇在他耳侧呼出一阵温热的气息,带着少女独有的幽香,让他的身躯微不可查地僵了僵,却又不动声色地缓和下来,“其实我说的这个也算是原版啦,不过就是后面省略了一些而已,喏,你听好,我只说一遍哦。我发脾气要忍得,我若消费要舍得,晚睡晚起要等得,纵欲过度要不得。”
闻言,刑大公子颇为无奈地抚额,沉声开口:“你确定这劳什子的原则不是你为了自己而量身定做的么,央儿?”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木姑娘表示不高兴了,她不禁挺了挺明显发育不良的小胸脯,义正辞严地开口:“这可是坊间相传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追女八大守则,阿渊,我很忧桑,你怎么能怀疑如此纯真善良可爱的我呢?”言罢,似是为了加强效果,她还做出了西子捧心状的无限忧桑。
“这样啊,那么,我现在可不可以退货?”他手中那把白玉雪颜桃花扇轻轻抵住白皙的下颚,似是真的在考虑可行性,眸里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听他说罢,木姑娘一瞬暴起,丫的竟然有脸说退货,敢不敢再无耻一点,她刚刚还在想着守业更比创业难的事情,这会就给她来一个情感危机还是咋的,想着她便不管不顾地起身准备给这个不识好歹的老男人一点颜色瞧瞧,结果因为太急一个不慎没注意那厮近在咫尺的脸然后,然后她的唇就那样凑巧却也不巧地擦过他浅浅勾起的唇角,都是浅淡如樱的颜色,但一经碰撞,便是染上了一抹连忘川河畔彼岸花也浓郁不过的绯红,某个色厉内荏的姑娘,几乎是一路红到颈侧,她一瞬反应过来,赶紧躺回到床上,用锦被死死捂住双眸一下。
见此,刑大公子低哑地笑笑:“央儿,其实,你真的不笨。”说着,他不禁伸出如玉的手抚了抚唇角,“除了最后一条,其他的,准奏,宠你又如何,只要你喜欢,这天上的万千星辰,我也能改变成你想要的模样。”
闻言,木姑娘的双眸一瞬瞪到不能再大,然而一瞬那晃眼的光变暗淡了,她糯糯着开口:“那你刚刚干嘛说要退货?”因为捂在被子里,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明明知道并没有多么的委屈,可是他偏就
见不得她难过的样子,便是装的,也不行。所以他几乎是立马就软了语气,近乎极致的温柔,“笨蛋,你难道不知道我刚刚只是在逗你么?什么退货不退货,别说我不甘愿,便是有人来抢,倾尽这六界山河我也是不会答应。”说着,他不禁好笑地伸手拉下她死命拽在手里的锦被,“怎么,在我面前还不好意思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谁说我不好意思了,这分明就是刚刚捂出来的好么?”说着她不禁伸手摸摸自己还在隐隐发烫的脸颊,唔,跟一个妖孽处对象实在是太考验心智了。
“那就是我看错了,是捂出来的不错。”他心下好笑,却是不敢再逗她了,不然等会炸毛了还得他来慢慢顺,吃苦的终究是自己。
见他难得地让步,木姑娘不禁有些得寸进尺,她撇撇嘴,明媚的月牙大眼一瞬落进他幽深的眸里:“当然是你看错了,不过阿渊,我要提醒你哦,如果你以后再吓我,我也是可以退货的。”哼,她也是可以选择退货的好么,看到时候吓不死他,木姑娘不禁傲娇地想。
闻言,他眸里一滞,尔后浅叹一口气:“既如此,那还是我先来吧。”
木姑娘:............
至于先来是先来哪个,木姑娘表示脸皮太薄就不过多介绍了,只是在她被那抹愈演愈烈的红所淹没的时候,依稀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耳边珍而重之地说:“央儿,你要知道,除了你,这世间再无一人,能牵我相思,伴我长明,而你此后,嬉笑怒骂,烟火年华,直至浩瀚的末日之终,也只能由我执子之手,若说怕,我亦然。”
直至很久很久以后,木姑娘自觉用逃出生天来形容也不为过,她内心无限忧桑地看着明黄绣祥云的帐顶,只恨不能给自己一刀来得痛快,丫的,她终于知道那厮为何要说除开最后一条了,完全是为了给他以极端手段诱拐无知少女的可耻行径提供一个广阔的发挥空间好吗?
见木姑娘一脸悲愤欲绝,刑大公子不禁好笑地帮她理了理凌乱在额前的碎发:“我说,难道是我刚才没有尽力,所以你不开心?”
闻言,木姑娘虎躯一震,几乎是立马开口:“不,你想多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只是在想,为何总是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阿渊,你知不知道我昨晚有没有什么异常?”尽力?丫还想怎么尽力?
“异常?让我想想。”说着,他用折扇敲了敲掌心,然后恍然:“你指的是大半夜不睡然后跑来我房里抱着我不撒手不说还占了我大半张床不走的事么?除开这个,我想不出有什么异常的了。”
听他说罢,木姑娘虎躯再次一震,她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不可能,我昨天很早就睡下了,一定是你记错了。”然而看着周围虽然不算陌生但明显与她房间有差距的摆设,却是有些心虚,难道她昨天夜游过来的么?她的师父啊,给她一刀来个痛快吧,为什么总到柳暗花明的时候偏偏要来个晴天霹雳呢?她是雷神的继女还是继女啊?
刑大公子倏然一笑:“嗯,那我姑且就盲从一次吧。”
木姑娘:到底什么情况敢不敢给个明确的说法?这样不清不楚欲说还休的暧昧真的好么?然而她最后也没有等到什么明确的说法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