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姑娘一路狂奔,待她小鹿乱踹的心里彻底平静下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处一片碧波荡漾的湖边,此地花团锦簇,小径通幽,明澈透亮的湖水泛起浅浅的涟漪,挟着飘零的花瓣一起一浮,木姑娘看着这花自飘零水自流无限诗意的美景,忙不迭地奔向那五光十色的玛瑙铺就的花间小径,此时风景正好,太阳正晴,四下无人,正是青天白日杀人放火时,太合她心意了有木有?。
看着眼前一条闪闪发光的小路,木姑娘不得不感叹,有钱就是任性,想她太清圣境的首座女弟子,竟然沦落到因为一顿酒钱而被迫卖身,可人家呢?铺路用的就是极品的玛瑙,也不怕硌脚,如此,她就勉为其难帮他们解决一些潜在的麻烦,也算是变相普度众生,木姑娘无良地想,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径有何不妥。
这些玛瑙镶嵌得很好,看来修路工人没有偷懒,这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拔出一颗鲜红透亮红玛瑙的木姑娘此时最大的感慨,她那张欺霜赛雪的脸因为用力而染上了浅薄的一层红晕,看起来比平时的灵动更添了三分颜色,不过,就这么一点点难度系数,木姑娘表示并不放在心上,幸福的生活要靠劳动创造,适当的牺牲也是很有必要的。
只要一想到拿着这些玛瑙去典当,她就可以得到很大一笔钱,以后就不用再看某妖孽的脸色行事,且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用担心以后手短嘴软什么的,木姑娘的内心就一阵激动,毕竟,她也是可以自食其力的。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木姑娘终于觉得她真的是挖不动了,才真正停下手来,她随意地用衣袖擦擦脸上的汗珠,随即看着脚边的一堆大约二十来颗玛瑙,木姑娘甚是满意地笑了,她把手胡乱地在衣服上擦擦,然后小心地将这些五光十色的玛瑙一溜儿兜进裙摆,正准备趁着没人看见赶紧溜回沁竹院,然而天不遂人愿,在她起身之际,却有一道温润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拿这些石头做什么?”
木姑娘一听,心下一慌,惊得手一松,兜在裙摆里的玛瑙瞬间滚了一地,她顾不得捡起来,赶紧抬头,倏地呆住,眸间只见男子一身裁剪得体的青衣,下摆用暗银的线绣了一棵挺拔的竹,他的墨发打理得很好,用一根白玉的发簪绾住,双眸泛着清浅的笑意,通身都透着一股子贵气,清隽,优雅,眉目与比澜有三分相似,所以木姑娘回过神之际,几乎是脱口而出,“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比澜的哥哥对不对?”
闻言,公子秀气的眉略微一皱,然而只是一瞬,便回复如常,他温声开口:“你认识澜儿?”
木姑娘赶紧点头,心里禁不住想,不错,看在是熟人的面子上,行个方便?想着,她干脆倾身,很是迅速地捡起散落一地得来不易的玛瑙。
青衣公子却像是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一般,他略微好奇地低头,若有所思地开口:“原来是澜儿的朋友么,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捡这些石头干嘛呢?”
木姑娘一听,那稍嫌青涩的小身子蓦地一僵,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她讪讪着开口:“我看着这片湖水,风光独好,就琢磨着这些玛瑙打水漂应该是不错的,所以想捡来试试。”
公子一下恍然,“这样啊,不过你肯定不知道,打水漂须得用薄一些的石头,你这些太过厚重,不太适合。”
闻言,木姑娘颇为艰涩地开口,“是么,原来还有这些讲究,我竟不知。”但心里却是一阵憋屈,为什么她此刻还要如此愚蠢地在这里周旋难道不应该飞速离开第一案发现场么?
见此,青衣公子不禁浅笑,“现在知道也不晚,左右我现下无事,也跟你一起去试试。”说着,他缓缓转身,走向那片碧色万顷的大湖。
木姑娘简直欲哭无泪,丫的,什么叫这样啊,你这和那无耻的妖孽说话的口气如出一辙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谁说我想跟你一起试试了?姐姐好不容易挖出来的玛瑙凭什么要打水漂?
不过,心里再是一万个我靠,她也只能屈服,所以悲催的木姑娘只得灰溜溜地跟在他身后。
一路走到湖边站定,青衣翩然公子转身,白皙而修长的手径自从木姑娘兜起的裙摆里取过一个天青色的玛瑙,手下微一用力,那玛瑙便分做四片,木姑娘心下佩服他这漂亮的一手之余还不忘感叹,他的手好是好看,不过还是没有妖孽的手完美。
却是突地疑惑,怎么好端端地想到那厮了,不会是因为那个诡异的吻吧,木姑娘脸上莫名地一阵发烫,然后她重重甩头,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心下暗忖,她还是想想怎么保住她来之不易的财产吧。
青衣公子上身微斜,然后轻松地掷出一片,咳咳,他口中的石头,只见那天青色的玛瑙在水面一路跳跃,像是欢脱的舞蹈一般,足足有九个漂才停下,然后直接没入湖里,见此,他眉梢微扬,然后转身,却意外地看到木姑娘一张苦哈哈的小脸,心下诧异之余,略微疑惑着开口:“怎么,你不喜欢?”
闻言,木姑娘赶紧摇头,她能说不喜欢么?一说不就暴露她那不为人知的猥琐企图么?所以她几乎一瞬之间便换上笑脸,一双明媚的大眼熠熠生辉,很是软糯地开口:“我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我内心对公子你高超技艺的无限崇拜,因而有些苦恼。”
见此,公子不觉笑笑,递过一片,温声开口:“那你也来试试看,看看谁更胜一筹。”
木姑娘微颤着伸手接过,略微不自在地开口:“自然是公子你更胜一筹了,我不过闲来无事,闹着玩玩的。”其实,木姑娘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你丫要把我逼死才甘心么,你自己奢侈就行了,姑娘我这一身哪里像是可以挥金如土的样子,你干脆直接把我丢下去算了,这么败家我会被雷劈的好么?
理所当然又意料之中的,心不在焉的木姑娘只有可怜的三个漂,她看着那一圈一圈的涟漪,颇为艰难开口,“公子,我觉得我可能真的不适合打水漂。”
然而不待她拒绝新一轮败家然后拿着地上那些玛瑙跑路,青衣公子已经又递过一块玛瑙,浅笑着道:“哪里有人天生就会的,你若喜欢,我教你便是。”说着,他走到她身后,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握住 她那粉嫩的小手,然后轻轻抬起,一把掷出,木姑娘看着那闪亮的五个漂,感受着手上传来的一片温热,内心如一万头青牛呼啸而过,满目疮痍,丫的,她什么时候说喜欢了,又什么时候说可以接受手把手教学的,虽说是个美男不错,不过她心里总觉得很诡异,妖孽的亲近让她心里发慌,可他的触碰,只让她心里发麻,最重要的是,那些扔出去的不是石头,是钱,是她以后的伙食费。
像是感觉不到她的不自在,公子依然握住她的手不放,然后,湖面上便是一阵涟漪不散,除了水花飞溅的声音,便是木姑娘的碎碎念,她在心里自发地将那些玛瑙换算成她最喜爱的美食,一路念叨,其实,木姑娘的心里倒是诧异居多,按说青衣公子的手握得并不紧,可是她却像是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仿若两人之中笼罩了一层无形而又厚重的压力。
正当木姑娘内心为那些玛瑙默哀不下万遍之时,一道明显带着疑惑的呼声传来,“父亲?您怎在此?”
木姑娘听到那熟悉的嗓音,不禁虎躯一震,她迅速转身,看向立在十步开外的比澜那张诧异的脸,然后慢慢抬眸,看向身边青衣公子那张温润的脸,很是艰难地开口,“你是,公子比襄?”
她的师父啊,为什么所有的绝无可能的破事都给她摊上了呢,如果此人是比澜的父亲,那他不就是那个她当初计划着要狠狠蹂躏一番的负心人吗?要不要这么地考验她的心脏?
几乎是立刻,她弯腰捡起地上剩余的玛瑙,然后落荒而逃。
比澜看着那个如风一般的女子,心下略微诧异,她那一脸惊恐的样子不会是因为自己那一句父亲吧?想着,她稍稍转头,看向面前的青衣公子,疑惑着开口:“父亲,您认识木央?” 刚刚她可没错过那两人亲密的样子,他的父亲怎么对她如此亲昵,而且,木姑娘应该是那白衣公子的人吧?为什么她感觉一切都偏离了轨迹一般?
闻言,比襄公子甚是平静地开口:“不过是碰巧遇上。”说着,他悄然转身,直接走过那幽深的小径,只是看着坑坑洼洼的路面,他温润的眸不禁泛起清浅的笑意,近乎无声道:“还真是个力气大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