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上天终于听见了木姑娘的心声,没有赐给她一个露天的牛车,而是一辆宽敞却不失精致的马车,里面一应俱全,充分满足了木姑娘吃喝玩睡的需求,此时的她仰躺在里侧的软榻上,不得不感叹一声,果然有钱就是王道啊,没想到那厮这次如此大方,难道是被她一骂瞬间开窍了?嗯,很有可能,不过一想到上次坐的那个牛车,木姑娘就禁不住满头黑线,哎,也不知道那车有没有拖过家畜什么的,想想就忧桑啊。
躺了一会儿,她不禁坐起身来,凑到觅音旁边,“哎,不如我们把荆姐姐唤出来聊天呗,现在好闷。”哦,忘了说了,现在木姑娘已经喜欢上这位美丽的荆棘鸟一族的公主了,所以她总会亲密地唤一声荆姐姐。
觅音看看对面斜倚着车壁看书的男子,点点头,稍拨琴弦,只见红光一闪,荆凉就坐到了觅音旁边,木姑娘见此,赶紧欢喜地凑上去,笑得见牙不见眼:“荆姐姐,快些过来,咱们好好聊聊天,我一个人快闷死了。”
荆凉却只轻笑,“怎么就只你一个人了,难道觅音就不是人了,再说,还有刑公子呢。”
闻言,木姑娘不禁撇嘴,尔后很是不情不愿地开口:“你又不是不知道,觅音就是个锯嘴葫芦,也只有对你才勉强开开金口。再说了,你口中的刑公子,根本就不是人,是不是啊,阿渊?”今天出发之际,这妖孽终于将大名广而告之,美其名曰,增进了解是愉快相处的第一步,亲昵的称呼更能缩近彼此的距离,公子这个称呼太生疏了,丫的,亲昵是吧,看我不酸死你。
公子,哦,不对,刑大公子执书的手倏尔一顿,他轻勾唇角,“是啊,不过,央儿,彼此彼此。”然而他的眼底,却有隐秘的笑意一闪而逝,只是低着头,便谁也没有看见。
木姑娘:“……”至于吗?我骂得如此委婉你还要拉我下水,再说了,姐姐是仙女,你不过是高等一些的禽兽罢了,别以为变得人模人样就可以隐藏你龌龊的本质。
荆凉看木姑娘一脸郁卒,赶紧开口,“好了,央儿,你不是找我出来聊天的吗,来,我们看看聊些什么。”
木姑娘一听,瞬间将那些不快抛到脑后,“我早就想问问荆姐姐了,这荆棘鸟一族,到底居住在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荆凉一听,红眸里隐隐透出一股想念,“那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名唤荆棘道,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荆棘,然而山谷里面却是四季如春,人间仙境,我们荆棘鸟一族世代居住在那里,你听说过须弥岛吗?荆棘道就在须弥岛的东方,更靠近日出的地方。”
木姑娘一脸神往,“那荆姐姐家乡的日出一定很漂亮,太阳也一定更暖和一些。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和姐姐一起回去看看。”说完像是意识到不对,她赶紧改口,“荆姐姐,我不是有意的,你千万不要伤心。”
荆凉却是一脸淡然,“你别多想,一千年过去,如今的我,对于那里,也仅是想念而已,不去,也无甚大碍。”
木姑娘乖巧地点点头,继而开口:“对了,荆姐姐,你还有没有听过其他四灵的踪迹?”
荆凉摇头,“说实话,其实直到你们前来,我才知道当初融入我身体里的,是先天五灵之一的火灵,其他的,倒是没听过。”
闻言,木姑娘不禁沮丧,她怎么就没有这么好滴运气呢?
荆凉不喜在外面多呆,所以不过半个时辰她就回七弦琴里去了,木姑娘只得再次躺在软榻上,唉声叹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碧落圣山呢?
晚上自然是不适宜赶路的,所以木姑娘不得不再次过起了原生态的生活,她坐在篝火旁边,一双月牙大眼紧紧盯住那堆柴火,明黄的火焰把她的脸照得通红。
觅音看她眼睛一眨不眨,不禁开口,“木央,你为什么非得盯着柴火看呢?不晃眼吗?”
木姑娘头也不抬,一本正经,“这已经是最后一个红薯了,再烤焦我今晚就只能饿着肚子睡了。”唔,就这几个红薯还是赶车的大哥匀给她的呢,不对,赶车的大哥呢,怎么还没回来?
木姑娘倏然抬头,“觅音,赶车大哥不是说去方便的吗?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觅音皱眉,也是有些心慌,他略微试探着开口:“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他已经走了一刻钟了吧?”
正当木姑娘内心浮想联翩之际,突然一阵风吹过,带来一阵浓郁的香气,然后便是一阵轻快的女子的笑声,和着清脆的铃声,悠悠传来,但在这静谧的夜里,却只让人觉得刺耳。看着明明灭灭的篝火,木姑娘忍不住往觅音那边挪了一些,“觅音,你有没有听见女子的笑声?”
觅音点点头,“何止听见,我还看见了呢。”说着,他伸手一指前方。
木姑娘抬头,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去,便见无边夜色之中,一粉衣女子款款行来,她赤着双足,只是脚踝处挂着一圈细碎的银铃,她满头墨发流泻而下,无一丝装饰,只是那衣领大敞,却是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那半露的雪白,更是随着呼吸,浅浅起伏,荡人心神。
见此,木姑娘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尔后艰难地开口:“姑娘,更深露重,你如此清凉,不冷么?”
粉衣女子掩唇一笑,“妹妹说话真是有趣。”
闻言,木姑娘两眼一翻,“套近乎没用。”
粉衣女子一听,泫然欲泣,“奴家不过是看长夜漫漫,怕两位公子寂寞,特来陪伴,姑娘为何如此伤人。”
木姑娘不禁撇嘴,看向觅音,“你很寂寞?”觅音赶紧摇头,木姑娘转而看向树上那位,“阿渊,你很寂寞?”
刑大公子戏谑一笑,“央儿,有你在身边,我怎会寂寞?”
木姑娘听罢,一摊手,“看,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他们不需要。”
粉衣女子这才看见树上还有一个男子,他斜倚在树上,一身月白锦袍勾勒出清瘦但却修长的身形,他的脸掩在夜色里,,看不真切,只那周身慵懒的气息,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她不禁双眼一亮,没想到今天出来,还能碰上如此极品,想着,正欲走近,却听得那绿衣姑娘再次开口,“姑娘,你刚刚从那边过来,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壮年男子?”
粉衣女子一听,摇头,“不曾见过。”
木姑娘哦一声,“这样啊,对了,姑娘,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闻言,粉衣女子侧头,魅惑一笑,“妹妹但说无妨,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么,不知姑娘是人是鬼?”木姑娘很是大胆且直白一问。
“是人如何,鬼又如何?”粉衣女子用手抚过碎发,一脸懵懂。
木姑娘忽而明媚一笑,“其实很简单,如果你是人呢,我们不会接受你,如果你是鬼呢,我们更不会接受你,我们一仙一妖一人一鬼,刚刚好,不收重复物种,你若参进来,倒是有些多余呢,要上演人鬼情未了,我们,不差人,是不是,荆姐姐?”
粉衣女子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红衣女子,一阵恼怒,该死,那个美艳的红衣女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看向那一脸笑意的绿衣姑娘,“难道你不怕我?”
木姑娘伸出右手食指,严肃地摇摇,“我又不是男人,为何要怕你?”真当她傻呢,看不出来她是个专吸食男子阳气的艳鬼,也不想想,她那一身腐朽的气息,可是再浓的香气也压不住的。
粉衣女子一听,仰头一笑,刚刚还艳若桃李的脸瞬间化作一片狰狞,那莹白的手也迅速干枯,泛黑,长出尖利的指甲,冒出森森的寒气,她一掠而起,“既然你们如此不识抬举,那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了。”说着那双手就欲抓向木姑娘的脖子,然而只是一瞬,她那漂浮在半空的身影便在一道流光之后化作一片飞灰,四散在夜风中。
木姑娘彻底呆住,这是真正的秒杀吧?本以为就算不是她动手,也该是荆姐姐才对,怎么那厮今天这么好心,正低头思忖着那厮是不是终于良心发现然而一看到那堆篝火木姑娘瞬间不淡定了,她啊的一声冲向篝火,用一根树枝在火堆里一阵猛捞,然而除了灰烬,什么也没有,丫的,果然还是晚了么,她的红薯已经烧成渣了,唔,她真傻,真的,她单知道红薯不能烧那么长时间,就不该为了拖延时间与那艳鬼聊那么久,她真傻,真的。
觅音见此,赶紧抱琴走到一边树下,还不忘提醒荆凉,“走吧,这个时候不要离她太近,相信我,那丫头饿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木姑娘看着快要燃尽的篝火,一阵出神,啊,她最后的一个红薯啊,怎么就死得这么惨呢?不行,她必须去找些吃的才行,不然她今晚肯定睡不着了,正想着现在会不会有在外面晃荡不睡的野鸡时,刑大公子却是悠悠走到她面前蹲下,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擦掉她脸上沾染的灰屑,看到那双委屈的大眼,不禁柔声开口,“很饿?”
木姑娘抬头,看着那张妖孽至极的容颜,忽地扑到他怀里,那双黑乎乎的小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然后侧头,那浅淡如樱的唇狠狠咬下,唔,果然秀色可餐。
刑大公子猝不及防,险些被她扑到地上,但到底还是稳住身形,感觉到那绵软的触感带起一阵过电般的酥麻,他微勾唇角,不动声色地收回欲取出衣袖里那包桂花糕的手,只一双上挑的桃花眸,望着无尽的墨色,潋滟流光。
看着荆凉呆愣的红眸,觅音悠悠开口,“我早说过,那丫头饿了,什么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