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木姑娘甚是不厚道地心理平衡了,既然她家刑大公子如此一说,她也就大方地不计较某白莲花为老不尊了。
按照木姑娘的话来说,一直被模仿,从未被雷同。
她苦心经营一千年的花容月貌是独一无二的。
对于刑大公子如此不留情面的打脸,龙后逆姜那妖娆的凤眼蓦地一僵,介乎于端庄与妩媚间的风流,隐隐有破裂的迹象。
见此,龙帝海殷脸色倏地一沉,他不轻不重地看一眼云淡风轻的刑大公子,冷声道:“看来,对我龙后娘娘有误会的,不是这位姑娘,而是尊驾。”
高广的水蓝色穹顶之下,龙庭大殿的气氛一瞬冷凝,若有若无的杀气蔓延开来,木姑娘手下一紧,明媚的月牙大眼看着自家公子,悄声道:“阿渊,我们要不要稍微低调一些?”
虽然木姑娘毫不怀疑自家公子的杀伤力,但是在场毕竟有其他三位龙帝共散修神者百人之多,总是要慎重考虑一番,再者,此时距离龙帝神墓开启的时间还早,要想大杀四方,养精蓄锐更为重要。
见自家木姑娘疑似审时度势的善解人意,刑大公子甚是欣慰地一笑,他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敛,尔后慢条斯理道:“不过闺房情 趣,陛下言重。”
闻言,木姑娘不禁一口老血喷出,虽然她很期待传说中男主送上门踹也踹不走对女主各种娇宠霸宠盲宠绝宠无下限宠的套路没错,但是至少也得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会不会有秀恩爱的嫌疑?
再者,她绝壁没有想到她家红尘不扰烟火不侵的高冷公子,会说出如此露骨的话来,大抵就像某人所说的,什么风骨,全是风骚!
不过具体某人是谁,木姑娘脑回路有些不够用,她隐隐觉得,自己遗失了一段很不寻常的记忆,这不科学。
再观龙帝海殷与逆姜美人,如出一辙的尴尬,明显是因着顾忌而不发作的隐忍。
至于围观的众人,一个心声:丫人家的寿辰你们在这里撒什么狗粮?
心照不宣的,此间一页悄无声息地揭过,酒过三巡,便是按照惯例献礼。
从万载的深海明珠,丈许的帝王珊瑚,至千年龙涎墨,俱是仙家秘宝,稀罕至极,三大龙帝 自是不必说,无上神器的光辉彻底碾压在场众人。
见此,木姑娘不得不感叹,比起这些万年巨擘,她的身家,说是乞丐都是对乞丐的一种侮辱。
似是知她心中所想,刑大公子不禁好笑地捏了捏她纤柔的腰肢,尔后戏谑道:“你若喜欢,不若我们都抢回去?”
土匪得如此理所当然,木姑娘想不出还有谁能这般霸气侧漏,但是,这样一个诱惑真的很考验她的自制力好么?
似是权衡再三,经过漫长的思想斗争,她深深看一眼自家风华万千的刑大公子,一字一句近乎斟酌道:“都抢回去,会不会不厚道,其实,我想我们只拿一半便好。”
见此,刑大公子眉梢一挑,颇为意味深长道:“如此,便依你,只拿一半。”
木姑娘眉眼弯弯地点点头,正待开口,却听得殿外传来一阵略显张狂的笑声。
她侧目看去,便见一袭华丽锦袍的仓赢龙子大步走来,其后步履从容的男子,赫然便是那夜建水街市所见,依旧是一袭素净的墨蓝长衫,发上绾着一支骨白的珊瑚簪。
与仓赢那般冷厉邪肆的眉目不同,他称得上清隽优雅,似是墨香浸染之中的书生气,但毕竟是血统高贵的龙族骄子,更多一分君临天下的王者之风。
仓赢走至龙座之下,墨眸若有似无地掠过懒懒倚在刑大公子怀里的木姑娘,隐隐泛起一丝猩红,他再次张狂一笑,尔后朗声道:“儿臣恭祝父王万寿无疆,福泽延绵。”
话落,他长袖一挥,手上托起一四方的锦盒,通体由墨玉雕刻而成,一刀一刀,勾勒着深渊游龙的图腾,凌厉非凡。
仓赢别有深意地一笑,缓缓打开锦盒,只见一道璀璨的绿光冲天而上,在高广的水蓝色穹顶之下,盘桓不散,衬得那九道凌驾云霄的龙形玉刻,愈见荣光,尊崇无匹。
见此,众人眸色不一,唯仓赢笑得肆意:“闻父王对蛟龙族的生命之源青眼有加,仓赢幸不辱命,特寻来以贺父王长寿之喜。”
话落,他眸间隐约闪过一道诡谲的暗光,却是太快,无人所觉。
听他说罢,除龙帝海殷外,三方龙帝不约而同相视一眼,皆是自对方眼中看到讳莫如深之色,本是平分秋色的四方龙帝,却是因着这生命之源,隐隐打破了平衡。
众所周知,生命之源乃是自然之神赐予蛟龙一族的神物,拥有绝对的生命之力,可护佑一方生灵,当然,更重要的是,能够在短期之内提升实力,拥有令天地风云色变的不世神力。
此时正值千年一度的龙帝神墓开启新一轮传承之路,东海龙庭又得生命之源,这对其他三海而言,不得不说是一个威胁,或许,东海终于要走向称霸四海的血腥之路了。
虽未明言,但众人都清楚,这个所谓的拿是怎么拿,想必,现与世无争的蛟龙一族,已是全族尽灭,至此,众人倒是对这位传言中色令智昏的纨绔龙子仓赢,高看一筹。
见众人若有所思,仓赢只邪肆一笑,尔后在下方落座。
比起仓赢的生命之源,昭月的贺礼也是不相伯仲,可见其用心之甚。
昭月的寿礼,乃是长达六尺的卷轴,铺陈开满目皆是一个个鲜红的大印,昭月清浅的眉目缓缓舒展,尔 后不紧不慢道:“此乃四方海域失落之属三十六城的城主印鉴,儿臣百年间游历三十六城,换其臣服之心,以后归顺我东海龙庭,万世不叛。”
对于这个礼物,龙帝海殷明显是欣喜万分,得失落之属三十六城,那么他东海龙庭,便有了凌驾四海的一大倚仗。
昭月落座之际,刑大公子见着对面风光无限的两位龙子,潋滟的桃花眼浅浅一眯,无声道:“看来,东海龙庭的水,不是一般深。”
现在,他倒是有些好奇,若是众叛亲离,他海殷,该如何自处。
闻言,木姑娘一下来了兴趣,她明媚的大眼狠狠一弯,尔后略带讨好道:“阿渊,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阴谋?”
“不是阴谋,是黑手,罪恶之渊的大门,已经开启。”他似是漫不经心道。
丫阴谋和黑手一个意思好么?木姑娘默默敛起明媚的忧桑,不过听公子如此一说,她下意识看向对坐的仓赢,一如初见那般的纨绔姿态,锦袍奢华,眉目冷厉,可是,却隐隐多了一丝,她看不懂的东西。
见她略显疑惑的眸光,仓赢唇角邪肆一勾,无声开口:“小美人,好久不见。”
虽然这是对自己苦心经营一千年的花容月貌的肯定,但是也改不了以叙旧之名行非礼之实的事实, 对于如此无耻行径,木姑娘嚣张地给他一枚木氏专属大白眼,丫当着她家公子的面勾搭,看得很开。
木姑娘暗忖之际,只觉某人搁在自己腰间的手无声一紧,一阵馥郁的冷香袭来,他清冽的声线里明显多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杀气:“当着公子的面与人眉目传情,勇气可嘉。”
闻言,木姑娘下意识摇头,丫的话说她哪里有一分眉目传情的嫌疑了,这种明显偏离事情真相的控诉她不能接受。
矜持如木姑娘很是委婉地解释:“阿渊,有你这么一个风华万千的传说级妖孽,我怎么会如此想不开。”
“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某人凉凉道。
这疑似杀气侧漏的威胁,让木姑娘一下老实,再也不敢看那一位差点引发血案的仓赢龙子。
然心里却是暗暗腹诽,丫跟他老子一样让人讨厌。
趁着众人寒暄之际,木姑娘轻轻扯了扯自家公子的袖摆,尔后悄声道:“阿渊,你说,这昭月和仓赢都是龙后逆姜所生,怎么差距不是一般大?”
闻言,刑大公子惩罚似的掐了掐木姑娘的小腰,尔后不紧不慢道:“谁说,昭月和仓赢乃是一母所出?这昭月龙子,生母乃是前龙后绥玉,南海龙庭最高贵的龙女,至于逆姜,前龙后绥玉在世时,不过是与蓝缈一般无二的龙侧妃罢了。”
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这倒是可以理解,她若有所思道:“难怪昭月与仓赢面和心不合,也对,原配之子,自是看不惯第三者的后人。”
见木姑娘一脸的故作深沉,刑大公子直接被萌一脸,他闲闲看一眼对坐的仓赢,尔后似是漫不经心道:“仓赢,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离他远些。”
闻声,木姑娘甚是乖巧地点点头,她指尖不自觉抚过公子月白袖摆间那半开半合的紫薇花,正待开口,却蓦地传来一阵空灵的乐声,泠然若山涧清泉,清冷似云间弦月。
抬眸间,便见一众身姿曼妙的白衣舞姬,拥一袭水蓝色长裙的女子,风情万种,款款而来。
似是一朵盛开到极致的地狱花,风姿蚀骨,暗香袭人,自九幽冥狱隔过百里忘川,借轮回之路,焚业障之端,方临万海深渊,踏水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