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行到天枢宫,见到那一片绚烂的葵花,心里竟微微有些不适,不禁想原来收到惊喜的不只他一个人吗?
木央躺在床上,想到帝座刚才抱着白孔雀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想哭,原来揽月姐姐当初说的都对,情之一字,于两情相悦,是幸,于一厢情愿,是劫。她一直都知道,他当初收下那同心结,只是一时兴起,这并不意味着什么,或许他也是这样想的,以为她也不过是随性而为,所以自始至终都那么漫不经心,其实不是的,她一直都很认真,难以想象的认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执念,来得突然又猛烈,让她措手不及,她不会爱人,但她一直在努力学着去爱,可终究是强求了,那样一个人不是自己可以牵绊的,他可以对你温柔,对你讨好,对你无赖,但不会对你动心,她之于他,不过是他漫长孤寂的生命里一段可有可无的插曲,没有她,他依然是笑傲天宫睥睨六界的紫微大帝。
是她贪心,初时只为陪伴,所以不觉辛苦,现在妄想他的真心,所以满目荒凉。
因为无心,所以不加在意,因为无情,所以不吝伤害。
阿渊,不知可有那么一人,让你驻足,倾心以待,伴你一世寂寞。
正当我们的木姑娘伤春悲秋之时,陡然听到房门一开,她赶紧把被子拉到头上盖住,好不容易才改变了自己在天枢心目中的形象,可不能再让他看到自己哭得这么惨的样子,他一定会说很丑的,木姑娘表示现在自尊心泛滥了。
紫微走到床前,望着床上把自已捂得严严实实的姑娘,不禁头疼,正待开口,床上的姑娘倒是先开口了:“天枢,我现在不想说话,也不想吃东西,你要有事便去忙自己的,若没事就坐在房里陪陪我罢,我有些害怕。”
“央儿,你怕什么?”紫微听她话里那重重的鼻音,眉头更深地皱了皱。
闻言,木姑娘心下一惊,帝座怎么来了?他此刻不应该在宫里陪着那只白孔雀吗?但是双手却把辈子抓得更紧了些,她现在是真的不能见他,不是不愿,只是不能,她已经够狼狈了,不想再让他看到自己这般模样,那只会更加不堪。
紫微见她不说话,只得在榻边坐下,柔声开口:“你说,你怕什么?”
木姑娘无奈,他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不禁默默腹诽,反正不是怕你。
看她现在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干脆伸手拍拍被子,耐心地开口:“你不是说会乖乖的么,难道还打算以后再不跟我说话了?”
感觉到那透过锦被传来的不轻不重的力道,木姑娘不禁虎躯一震,实在是不能忍了好么?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开口:“你拍哪里呢?不知道男女有别么?”
闻言,紫微浅浅勾唇,终于舍得开口了么?“央儿,这不怪本座,本座刚刚只想拍拍你的背安慰安慰你,谁曾想,”说着又是一叹,微微带着一丝调侃:“这男女之别,在你身上倒不是很明显么。”
木姑娘瞬间不淡定了,“我的胸有这么不明显吗,你看不出来也摸不出来么?什么背,你的胸才跟背一样平。”丫的这厮确定不是来找场子的么?
紫微觉得她这别扭的样子还真是可爱,有些忍俊不禁地开口:“唔,要不本座再摸摸看?兴许刚才错了。”
木姑娘:“……”她不该说话的,沉默就是最好的武器。
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紫微大帝表示他很无奈,倒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记仇的,他再次放低了声音:“央儿,再捂下去要闷坏的,你先让我看看你的手,刚才可是伤着了?”
闻言,木姑娘闷声开口:“伤没伤到你自己不知道么?还来问我,你不是跟你的白孔雀在一起吗,还来管我干嘛?”
紫微觉得自己今天如果不解释清楚,这丫头都不会睁眼看她,更遑论带她回去了,他颇为无奈地抚额,声音却是更加柔和了一些:“虽说我刚刚心急了些,但你今天也是胡闹,你可知这白孔雀不是一般的孔雀,而是天帝的六公主云瑶,当年神魔大战本座与魔君交手之时误伤了她,云瑶公主当时便被打回原形,险些魂飞魄散,本座答应天帝还他一个云瑶公主,便在这后山竹林里设了九转聚魂大阵,来修复她的神魂,如今一千年过去,已经差不多大功告成,却差点被你坏了大事,你可知那最光鲜的十根尾羽,便是她的三魂七魄?”
木姑娘听完,才知道这当中还有这么一个故事,不过她还是高兴不起来,撇嘴道:“那你都不看我一眼,直接抱着她就走了,这是不是很过分,而且,你都没抱过我。”
闻言,紫微眸里蓦地一笑:“那你就当本座抱的不是云瑶,只是一只无关紧要的飞禽罢了。”帝座,你不愧是天下毒舌第一人。
木姑娘觉得这句话深得她心,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张脸已带了隐隐的笑意,却还是不满足,她有些得寸进尺地开口:“我觉得还是不能原谅你,不过如果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考虑看看。”此刻也顾不得矜持了,反正已经丢脸丢到家了,今天她必须得问清楚才行,不然天帝那么多公主,以后指不定还得闹出多少事来。
紫微挑眉,“你说说看。”
木姑娘觉得自己的脸皮还是没有厚到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地步,此刻还是作为一个姑娘家的羞涩占了上风,所以这一句话她基本上是用比蚊子还要小的声音哼出来的,“我就想问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紫微沉默,他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情爱这种事,他听过,也看过,就是没有经历过,初时不拒绝,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的心里却是欢喜的,现在央儿这样一问,他的心不禁有些乱了,如果是以前,他会直接回答不是,可是现在却不那么确定了,他知道她所谓的喜欢是哪种喜欢,也知道她期待哪一个答案,只是有些话,现在的他做不到那么漫不经心地说出来,略一思索,已有了答案:“央儿,如果本座说现在想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不知算不算喜欢?”
正当木姑娘觉得等不到答案的时候,却听到了紫微不算告白的告白。她不禁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抱住男子修长的上身,一双月牙大眼眯成满足又幸福的一条线,笑着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这肯定是算的,因为我也想时时刻刻与你呆在一起。”
紫微只觉一阵风过,已被抱了个满怀,鼻尖盈满少女的幽香,一双纤细的手臂紧紧缠着自己,隔着轻薄的衣衫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胸前贴着自己的那种柔软,带着一种优美的弧度,他的呼吸不由乱了,果真男女有别么?就像是有一股奇异的电流顺着经络游走,四肢百骸都有一种淡淡的酥麻,他俯下头,不料木央也正抬头,只是一个奇妙的巧合,但是他那如三月早樱般淡雅的薄唇,却是实实在在地从她的额头掠到眼睛一路往下直到那个最为美妙的所在,像是微风拂过白云时的温柔,又有清泉淌过山涧时的轻快,只那一瞬,便是永恒。
一瞬而已,木姑娘却觉得她现在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带着太阳般的热度,让她无所适从,明明像是月昙花酒一般温纯醉人,却又带着毁天灭地的霸道,只是顺从,无法反抗。
紫微看着木姑娘面若红云一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样子,不禁戏谑一笑:“央儿,你莫不是害羞了?本座竟不知你还有如此像个女儿家的时候。”说着,他不禁伸手摸摸唇,一脸暧昧,“再说,你要习惯。”
木姑娘:“……”帝座你的无耻已经到一定境界了。
善良的紫微大帝决定好心放过羞涩如一朵娇花的木姑娘,他薄唇轻启:“现在可是好了?还是随本座回紫微殿吧,你在这里让天枢如何休息?”
闻言,木姑娘撇撇嘴:“那我不想见那只孔雀么,她肯定也对你存了心思的,不然干嘛不回天宫疗伤。就是分明就是觊觎你的美色。”
见此,紫微挑了挑眉,他好笑地抚抚她的发顶,柔声开口:“原来央儿也是觊觎着本座的美色么?”
木央赶紧摇头,“我看着像是这么没有内涵的人吗?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一双月牙大眼满是嫌弃地看着他。
紫微摸摸下巴,甚是认真地开口:“央儿说得不错,本座确是没有内涵。”说着邪魅一笑,颠倒众生,一脸本座就是看上你的美色了话说你有内在让我觊觎吗的欠扁样子。
木姑娘:“……”她觉得在他面前她就不该说话的,现在终于能够体会当初出颜上神那肾疼的心情了。
口才拼不过,无耻比不过,实力更是打不过,木姑娘觉得自己以后的人生肯定是充满了灰暗,想想就是她的血泪史加上帝座的欢乐颂。
紫微看她一脸郁卒,直接把她拥到怀里,拿起她的小手,翻开一看,果然见右手掌心一道刺目的红线,他眉头一皱,“怎么也不擦药?不疼么?”
木姑娘一听就觉得眼泪又要出来了,她撇撇嘴:“还不是生你的气么?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再说是你伤的当然由你负责了。”
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却是一句苛责的话也不愿说的,终究是他伤了她,“那现在可要回去上药?”
闻言,木姑娘赶紧点头:“当然要了,你不知道很疼的么?”说完干脆直接趴到他背上,笑得眉眼弯弯:“那你背我回去。”
“哦,你不是刚刚还说我没抱过你,现在不想?”他倒是有些奇怪,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套路来着。
木姑娘一脸嫌弃地开口:“你刚刚抱了那只孔雀,身上脏死了,谁要你抱,再说了,刚刚我让天枢抱我回来,感觉也不怎么样,还没有背着舒服。”刚刚说完,却见他微一侧头,声音沉了一沉,“哦,你还让天枢抱了你么?看来他最近确实很闲,既然手上力气没处使,便抄抄佛经修身养性吧。”说着,他潋滟的眸子蓦地一敛,化作一片望不尽的幽深。
木姑娘:“……”天枢,我真不是故意的。
此时太阳西沉,天枢坐在屋顶看着那修长的男子背着青衫少女慢慢走出视线,连影子都那样亲密,那样让他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