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我仍记得前方不远处就是门口。此时,也顾不得腿疼,急向前走,只求能远远地离开这里,才觉安全,那知四外一片茫茫,雾稠的象是一团团棉絮,塞满了整个地宫,手中的电光只能照出几尺远,脚下还得顾忌嗑嗑绊绊的骨殖,这翻行进,与闭着眼倒没有什么屈别,只觉已到达方才的地宫入口,可仔细向四周一番打量,迷朦间心中又觉有异,却见右侧雾气飘缈裹动,似是有什么物什峙立,不明所以,只得满心戒备的,一步步向那里走去,到了近前,却觉心上一凉,所见到的物什,还是那个白石台子,而后方自是这个地宫的藏宝墓室了。
“表哥、老孙!你们在那!”恐惧中我大喊起来,耳中听到的,是阵阵回音在地宫中荡荡飘忽,那有半点他们的回答。仿佛这座白雾弥漫的地宫中只剩下我一个,而表哥同老孙象是凭空蒸发了一般,而我犹如坠入一个虚无的梦中,一切没有凭靠,只有我与这个墓中未知的敌人,在迷茫中冷冷地对峙着。想逃却又无路可逃,我怀疑这是梦魇,自己在做一个恐怖的梦。于是,将手指伸入口中,用力一咬,“啊疼”才知道自己确实是清醒的,身外的一切全部是真的。
既然无路,我只有向前走。或许,那柄金光宝杵就在正前方,或许,只有那支宝杵才能护佑我,必竟那是佛门镇邪的圣物啊!再不能,我可以逃入墓道,就是那些解尸虫,也奈何不了我,在我兜中还有唯一的依靠。
想到红宝石,我的胆子不禁又壮了些,只得边走边注意脚下与四周的情况,包括一根白骨,一块尸布,我都用力的将他们印到脑中,防止再次走回原地。可是想象总是美好的,无意间向前一抬头看时,我只觉脑中竟是一沉,差点坐到地上。原来,不远处还是白石台的一角,我竟然是在绕着石台转圈。
难道,我真的遇上了“鬼打墙”。
记得,曾听父亲讲过,在解放前,我的一位叔祖,起早推着一车白菜,去县集去卖。由于路远,起得过早,在经过一片坟地的时候,竟自迷了路,一直转到公鸡打鸣天光放亮,他才一身疲倦地走了出去。回头看时,却吓了一跳,却见一处大坟四周,满是车辙碾过的痕迹,原来,竟是黑灯瞎火绕着这座坟走了半宿,于是,从那以后,他出门再也不走那条道了。
在听父亲说起时,我还只认为这是一个吓人的鬼故事,不想我今天却碰上真的了。我正在想着,却觉左脚足胫上一紧,接着一阵巨痛,还没明白,一股大力将我一下扯倒,旋即“嗖”的一声,一阵晕眩中,身子竟给人吊起,倒悬着起到半空,眩目的摇晃与迷茫的惨雾,在四面八方迷漫着涌来,而我的手电和枪支,早都掉落在身子下方,幽幽的惨兮兮地亮成一只巴掌大的光点。
此时,只觉足腕欲断,我回头向上看去,却见一根红殷殷的血线,从我脚腕一直伸向灰朦朦的墓顶。倒控的我,一阵阵目突面涨脑中一片空白。
突然?只觉双腿一紧,那只美女虫子,已抱?了我的双腿,向我慢慢爬来,情急之下我只得用力狂蹬乱踹,想把她惊走,那知我才挣扎,却将这东西激怒,只听丝的地一声,她口中吐出一根细细的蛛丝,向我腿上缠来,红丝亮亮的粘粘的,一下将我右腿粘住,我正要挣脱却见红丝源源不断由口中吐出,而她的的身子,急速地绕着我双腿狂转,片刻工夫,我的腰部以下,已缠满一条条血一样的殷红色,犹如套了一个红锦绸的裙裤,而我的腰腿,那还能有分毫的动弹。
“唧——唧——唧——”一阵的尖笑,从那美人虫子的口中传来,声音象金铁相错,听得我背后冷汗涔涔。却觉小腿上一阵清凉细氧,却见那只虫子,张口竟一条粉皢的小舌,这样的小舌虽是每个男人梦中所希冀的,只是此刻,出自这条美女虫子的口中,却让人惊怖非常,她的舌尖似是有很多小刺,舔拭间,总有丝丝的凉与阵阵的痛氧,让我心里不停的抽搐,这种难受的罪过,真不如他妈的一刀砍下来的痛快。我自知今天落到这个地步,已然全无幸免,只有闭目待死。
突然,“呯”的一声枪响从身下不远处传来。那只本要张口咬下的虫子,显是促然来的枪声,惊得翘起美首四下观望,可猩红的丹唇依然还是挂满笑意,险然这东西狡猾至极,一阵惊骇后,身子忽然迅速无仑的直向墓顶倒飞而去,原来是有一根丝,由臀部倒吸而上的。
一阵脚步橐橐,却见身下的雾影中,一阵电光摇动。朦胧中一个体形粗大的身影,黑呼呼从白雾中涌来,这又是什么怪物,惊骇之下,竟没想到这个地宫中,还有这么一个恐怖的怪物,此时,却见雾影一散,来人已清晰的出现在下边,却是表哥背了满身红茧的老孙走了出来。
“表哥——你们去那了,快——快救救我!”我喜得连声叫喊。或许,是我的叫声来的过于突然,表哥与老孙被我的声音惊得一颤,却见我倒悬墓顶上的,样子怪异之极。
表哥警惕的将老孙放下,执着枪,向四下巡视了一圈,才又来在我身下。
我的身子悬得太高,表哥够了几次,都不能解救,老孙这时急道:“小赵,你先把我放出来,咱们再想法救他!”
表哥一听也对,忙用刀子去斩老孙身上的红丝,那知红丝特粘,一经粘上很难甩落,最后还是老孙将外衣脱掉,才给解放出来。
表哥一脸坏笑道:“老孙!原来你真对这美女虫子有意思,它们还没来,你就早早的把衣裳脱了,看样子是想当美女虫子的上门姑爷吧。嘿嘿!”
表哥的一席话,说得我也直想笑,却听老孙怒骂了一声,跳了起来,奔表哥就是一拳,表哥嘻笑中闪身避过。却急得我在空中哇哇大叫:“你们两没心没肺啊!这还有个人在受罪呢,还在闹!”
两人听了我的言语,便不在追打,老孙建议表哥将刀子扔给我,让我自己回身去割红丝,我听了却是一裂嘴,身子在空中,倒挂了半天腰腿早已经木了,怎么能斩断红丝。事到紧急关头,也只能勉强试试了。还是老孙有办法,两人用洛阳铲杆顶着我的肩头,让我使劲将身子蜷起,才勉强一刀将脚上的红丝斩断,在一声惊呼中,我身子急落,洛阳铲杆贴着我面颊掠过,险些没给破相,就在将要着地时,我的身子被他两人一把抱住,只是由于我身子过重,两人一下站立不稳,我们三人竟自跌成一团。
我哼哼唧唧的坐起,忙将地上的手枪抓在手中,只有握住这玩意,心里才有主心骨。用手边揉麻木的腰腿,边自站起。却觉触手粘粘,腰腿上满是怪物的红丝。这时,表哥与老孙也一同爬起身子,帮我扯弄。问起老孙与表哥的经过,原来也和我差不多,只是老孙是被一只虫子缠住,还没给被吊起,便给表哥一枪打跑了。
我们正说着,猛然,一阵“咝咝”之声在我们周围响起,我们不由全是一惊,却见四外茫茫白雾中,一只只红色的眼睛,象一只只红色的鬼火,闪烁着贪婪的笑意,一只只慢慢向我们逼来。
又是美女虫子,那迷人的脸孔,那诱人的胸乳,穿过白纱一样的雾气,象仙子一样慢慢向我们靠近,只是这些仙子是地狱的使者,她们要的是我们的血肉与骨髓,还有我们三人的魂魄。血一样的怪眼,显得既迷离又诡异。摄人的眼光的注视着我们,露出的却是垂涎欲滴的表情。
我们三人紧张的贴在一起,游目四望,却见四外的虫子竟有十几只之多,在慢慢靠近,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