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为了节约用电,我们三人只开了一只手电,我腿上的伤和臂上的伤,倒还挨的住,拄着那根洛阳铲,忍疼一瘸一拐的向前而行。
原来,幻想这条墓道会有岔路,那知道找了半天,还是这一条墓道,却见来路去路,皆是漆黑如墨,阵阵霉臭腐朽的气息,令人在作呕的同时,又十分憋闷窒息。正在灰心丧气间,墓道急转,电光摇摇,却见墓道转过义后,一道石门赫然出现在远处。
渐渐走近,已然能看清楚,墓门是被几块厚厚的木板封住。为了防备再有突然的情况出现,我和表哥也将手电打开,三支强光手电交相辉映,立时狭窄的隧道中亮如白昼,而我手里除了握紧那支洛阳铲,更将手枪打开保险,握在提灯的手中以备不测。
已到了门前?却见墓门早已腐朽,举手轻蹻一推,木板立时向墓室中倒去,却听“铛”的一声脆响,似是木板砸到什么东西,尘土扑面而起。被呛得咳嗽连连。
踍入墓门,灯光中却将一件物什映得金光灿燃,细看却是一柄宽大的三尖宝剑,悬在眼前,剑柄出奇的长,竟有三尺有余,不住的晃动的剑身,透着神秘而又诡异。原来,刚才门板砸出的响声,却是这个物什。
表哥和老孙没有在意这柄剑,打着手电小心翼的查看着四周,却见地上满是白骨、骷嵝,迎门的远处,一座白石高台直逼入眼帘,这正是纳姜带我进入的宫殿啊!只是这时的地宫却比梦中的情景恐怖多了。这里除了尸骨,远处石台左近,却似有几个红彤鼓涨的口袋在半空中悬着,被灯光一照,远远的象几滴巨大的血滴,欲落未落,散发着红殷殷的色泽,只是不知道那几个袋子里倒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时,老孙已在洞中点了两只蜡烛,曾听他说过,进洞必须点燃蜡烛,一是测氧含量,二是探试墓中有没有邪灵,如果蜡烛熄灭,那是氧气缺少,人必须离开。如果蜡火出现异状,那自是邪灵已动,必须小心,此时的烛火没有什么异样。
我心中特别惶恐,远处那几袋红色东西,透着无穷的神秘诡异,我拖着伤腿,正想向前看个明白,不意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身子一个踉跄,脑袋险着撞到那柄大宝剑上,就在身形贴近的刹那,我却见剑上的刻着几列小字,我忙将手电光凑近,却见果然是几列汉字,但多是繁体,剑上的铭文是:
上叩九天,而邀荫彭氏,却有仵逆人仕汉者,以抗天朝,活为仵逆之臣子,死为乖张之亡魅
却死而不泯,祸我彭氏中十四人,今奉圣教,以诚洞一师炼五方杵镇之,次迁治以达他处。
绍兴五年彭福石冲戒铭。
我看了之后,心中一动,这里边说的仕汉,不就是被彭仕羲所杀的家伙么!原来,这家伙死不瞑目,竟化为厉鬼害死彭氏十四人,这他妈能是真的吗?真是连篇鬼话,但我又不得不信,他后面请佛教洞一和尚,炼就一柄五方杵将彭仕汉这死鬼给镇住,却又因为害怕恶灵不能降伏,无奈之下迁往他处,他处是那里?难道就是杨辰所说的老司城!原来,彭福石冲迁治之谜在这。我心中不禁升起几分喜色,但随即想到杨辰等人的惨死,竟又是一痛。抬头再看那柄大宝剑。可不其然,与寺庙中的护法神用的宝杵一般无二,却见杵身背面还铭了一着几列曲里拐弯的铭文,看样子不是汉字。
看了这段文字,我知道已来到邪灵聚集的巢穴,正想招呼表哥他们出来,却听老孙与表哥“啊!”了一声,侧头看到,却见他们两人正站在一个血色袋子旁看着什么,样子甚是怪异。
我不明所以,只得拄着洛阳铲向也走了过去,满地尽是凌乱狼籍的尸骨,而我这条伤腿,不敢走得太快。眼见就到了那个白石台下,我不意被脚下一具尸骨绊了一下,险些摔倒,看时,却见那具尸体已成骷髅,黑洞洞的双眼,森森的白齿,让人惊怖非常。只是那件黑色纹花的苗衣与骷髅颈骨上挂的银锁,却甚是熟悉。在她的胸前,有一堆黑色的毛皮与细小的骨骼,从这堆骨骼中我已看出,这正是那只血眼猫妖“朵丝丽”的骸骨。原来,她不是别人,正是纳姜的遗骸,她的尸身原来在这,梦中她头上叮咚作响的银饰,此时已散落满地。那剪水瞳子中的脉脉可怜,只是白骨一堆,我只觉的我眼前一片空白,空白的只有她飘然婀娜的身影,一阵凄然,泪水竟从面上,落到她的骸骨上,却见“咝”的一声,我的泪水,竟被她的头骨吸去,我不禁浑身一颤。
“表弟,快过来,你看这是什么!”表哥这时在喊我。我忙擦净脸上的泪水,起身向她们走去。
“发现什么宝贝了?”我走到表哥与老孙身前道。却见老孙与表哥眼里满是兴奋的神色,却听老孙道:“小秦,你看看这里!”说着,用手指着象红色口袋的东西。
这时,我才将眼前的东西看清楚,这那是什么口袋,而是一只一人多高的蚕茧,红红的丝足有火柴棍般粗细,晶莹的红丝象是一根根注满血水的玻璃柱,只是这种玻璃柱是软的,仿佛医院中输血的管子,密密的细细的结成红色的茧子,映着手电的光华,照的我们三人面目皆赤。丝茧两端分出十来股红色的丝带,有几股直伸向墓顶,还有几股同别的血茧相连。
“这——这是什么?”我不解的向表哥问道。
表哥笑着,憨厚的脸上,此时却有一些奸邪道:“你看看吗!不看怎么知道!”就着将我拉向这个大血茧的一端让我看。
却见一端已被他们弄开,破口处却流满红色如血的液体,象割开的皮肉一样,一滴滴落到地上,让人心头发怵。
我点了点头,随在老孙身后向台后走去,随着灯光闪烁,墓后一个石洞里,突得光华耀目,我在一愣间,却听老孙与表哥一阵欢呼,他们急步向洞里冲去。
我紧跟其后,这时我才看清楚,一颗心腾腾跳起,一堆珠宝玉器与满满几箱的金银锭子,竟在一个墓室里闪着光芒,我忙加紧脚步,这时,耳边似乎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们快走,不要抢珠宝,大王要醒了!快逃——快逃——!”我不禁一愣,四下里那有什么人。
这时又听道:“你快走,大王醒了!大王醒了!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声音很熟,是——是纳姜的声音。
表哥与老孙已抢到珠宝堆前,俩人正互相抢夺着往兜里塞着,我心上一急,抡起洛阳铲,一下击在表哥的屁股上,表哥痛呼一声,捂着屁股跳了起来,满脸狰狞扭曲,眼中几欲喷出火来,显是疼痛至极,见我吓得直往后退,脸色才渐和缓。
我急声叫道:“我们得快走,不然就有危险,迟了我们谁也出不去了!”说完,我也不理二人。回身就向外走。
才转过石台,我的手电前方竟飘起一片片白雾,雾一开始时很淡,就在我向前跨了几步的时间,雾已浓得什么也不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