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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宝连起两家梦

话说可镇有个姓常的买卖人,他常年拉骆驼做买卖,已是挣了好多钱。只是一年前十一岁的独生儿子得了一场大病,曾到归化城鹿城看过几次,却总不见好。一天东倒西歪软绵绵的,身体十分虚弱。有一天,他家来了一个化缘的和尚对他说:“无故不结父,结父必有故,不是父欠子,就是子欠父。你的儿子正是位债主,只要你把挣下的钱为他花光了,他倒不至于丧命。要想他完全康复,则需要一颗活人参,你每天早晚各给他炖一钱让他服食,人参服完后,他也就康复如初了。但这样的人参,也需用你的全部积蓄去买方才取效。”

他当时听了甚是茫然,不知道什么人参为活人参?他曾给儿子服过许多人参,他每服完总喊胸口闷的慌,并无寸效。

这天,这位常先生正好路过义合村,听到这件事真是喜从天降,认定是儿子的救星来了,忙就去找中元兄弟。

中元和占元明知这颗人参是个宝,怎么能卖呢?中元就说:“听说东北长白山的野山参多得是,你雇几个人挖几颗来不就行了?”

“我只要你这颗,凭你要多少钱,我尽力就是了。请您们救我小儿一命!”那常先生说着就跪了下来。

“我家有好些上好的干参,我们送你一些,也不收钱。你拿回去给他分量服了,作用是一样的。这颗人参到我家不足十天,我们实在舍不得让人吃掉,请你理解。”占元语带恳求地说。

那常先生听罢他的话二话不说,也没收他的干人参,掉头走人了。

常先生走了之后,中元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总之很难受。是晚,他就做了一梦,梦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跪在他面前。他面色惨白,忽闪着两只无神的大眼睛,十分怯弱地说:“福爷爷,还我的参来,它是我的!世上之物各有其主,它让您家看到,只是因为我欠您家的钱太多,是它指引我还您们,只要您们把那人参还了我,自然有人还您们的钱,这个三角债就该了结了。”

待他一觉醒来,梦中那孩子的相貌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孩子所说的话字字在耳。于是,愈添烦恼,就再也不能入睡。

再说那常先生无望而归,看到儿子面色惨白,伸手摸了他的额头,冰凉却汗水涔涔,他已是瘦得皮包骨头。就问妻子:“他吃东西怎样?”

“这两天东西吃得更少了,怕要不行了!听说那西北方有个义合村,那村有好几个好医生,不妨找他们看看,得病乱求医吗?”他妻子叹了口气说。

“唉——,我正是从那儿来。”常先生也叹了口气说,

接着他就把他听到有关福家得了一颗活人参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妻子。

“咱不管那和尚道士说什么,只是这孩子的病得抓紧治疗。他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话?”妻子说着,就抽抽答答哭了起来。

那常先生看看妻子又看看儿子,拧眉想了想,就唤来车夫,让立即准备马车。自己忙收拢银钱,并把家中的钱全部带上,而后一家人坐上车直奔义合村。

来到中元家,中元一见那孩子暗吃一惊,竟和自己梦中所见一模一样,即至开口,那言语声调都一般无二。他就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安排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平时为远道而来的病人准备的房内。然后和占元商量,意欲把那颗宝贝人参送给他。

占元说:“我们治病就是为了救人,这么可爱的孩子病成这个样子,放着药不去救人要它何用?现在我想通了,不用的宝贝是死宝。”

中元就让荣庭把那人参连同盘子端了出来。谁知,那孩子看见了就大声说:“我的人参!我的人参!”

他爹问怎么回事,他就轻言慢语说了如下一段话。

“我没病前,有一天晚上梦见自己在山上玩耍,有一个和尚抱着这棵人参走过来说:‘我这棵人参会变成娃,他很会玩,你喜欢吗?

我听他说人参会变成娃娃,当然喜欢。就说,‘喜欢!’“

他说:‘那就送给你,你要好好看住它,别让他跑了。’说完就送给了我,

自那以后,我每晚都梦见抱着这颗人参玩,只要一上山,他就变成了一个小娃娃。他用小手一指那些小草呀小花呀,有的变成了小兔小鸡或小鸟蝴蝶什么的,这些东西并不离开他,总是围着我和他一块儿玩。

又有一次,我还是抱着这颗人参上了一座高山,这人参又变成了一个娃娃。我把他放下,他一下没坐稳就掉下山去了,我一惊从梦中醒来。自那以后我老想那人参娃娃,就渐渐病了,可是那人参却再也没有入梦来。”

大家听了,都觉得这人参和这孩子似乎有什么联系,又见那孩子见到那人参后立即就精神了许多,无神的眼睛也亮了起来。这时,九岁的虎康大声喊:“他得了相思病!他想那梦中的人参!可我们这人参不是梦中的,它是真的!”

那小男孩回过头来,不满地看了虎康一眼说:“就是这颗,我认识!不信你拿来,它会动呢。”

虎康忙把那盘子端来放在那小男孩面前,那小男孩抱起那人参来,亲昵地嗅了嗅他的叶子,那人参头上的枝叶像被风吹的一样,左右摇摆了几下。那小男孩他爹忙说:“快放下!别碰坏他。”

这时,中元对那常先生说:“照你说的,先炖人参给他服,服完后看怎样,若不见效,那咱们另外看怎么治疗”。

常氏妻子听中元这么一说,就“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中元没完没了地磕起了头,只到中元妻子把她拉起来为止。

常先生见那人参虽挖出来有半月光景,头顶上的绿叶依然翠绿而有生机,觉得这真是颗活人参,儿子的病定是有望了。就吃力地搬过一个小箱子放在了中元炕上,又抱过一个帆布口袋,解开袋口哗啦啦倒出一堆白花花的银元。又打开个小箱子,里面是一箱整整齐齐的银元宝,说:“福先生,请收好,这是人参的买价,宿食费就不再另付。这钱是我历年来的积蓄,只要小儿康复,以后还另当图报,若小儿病不好,我要这些钱也无意义。”

中元说:“我不是说了吗?是送给孩子的。这人参要么不出手,要么白送你,我难道拿它发财?这也不是我们行医的本愿。既然你要给,任何东西都有个价,银钱又不是土豆,你也不能成箱成袋的给,这样岂不折煞我?要给只给一块就够了,其余概然不收。”

那常先生听到这里,反倒不要那人参了,装了这些银钱出门就要套车回家。他说:“福先生,我们病也不治了,那人参也不要了,银钱再多也有数,我这儿子可是无价。你不收钱分明还是舍不得那人参,既舍得又不收钱,你们壮义行侠,难道我白得你家宝贝,竟是个贪图便宜的小人?”

占元见他认真要走,忙扯住他说:“不管怎宝贝,他还是颗人参。我这里上好的干人参,一两也才几钱银子。不管咋说,先给孩子看病要紧。”

常先生看看儿子,又经他们一家力劝,就又回头住下,当日就开始炖人参汤给那孩子喝。十几天后,人参炖得喝完了,那孩子也真就大好了。那常姓夫妇硬是分文不留,把那些银子全部留给了福家,一家三口欢欢喜喜坐着车扬鞭摧马归家而去。这真是:天下奇宝都是钱,不值钱的不是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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