括里将军出身契丹没落贵族,在保大五年间于乡里振臂举旗反金,当时信州守将乌布拉正率2000余人从山道援助咸平。括里探知城内空虚,遂率众攻打。信州情况万分危急。乌布拉得飞骑传报后率众返还信州,与括里在信州南面的阔野展开大战。一时间,飞矢如雨,杀声震天。正值双方激战多时胜负未分之际,金宿直将军吴括剌闻讯赶赴增援。括里见有敌大军来援,遂退,自此一直在小河子一带游击。
此人能以一己之力白手起家,号召组织起千余人的大队,自是能力不俗,李长风也曾听萧抗剌论及过括里其人,此番再听韩大人言表,不觉心旷神怡,只恨自己未.逢其会。热血一时上头,也不与韩可孤相敬,便自顾浮一大白,以壮心头激荡。略沉了沉又道:“即然耶律冲、戚豹也恰逢此战,总也不肯被括里将军比了下去吧? 萧大人对子顺将军也是十二分的赏识,极言其骁悍强盛,乃为不可多得的将才哩。”
韩可孤暗自发笑,长风虽然平日沉稳,但终究年轻,骨子里还是存着少年好强的脾性,只道括里是外军之将,总怕把自家的将军比了下去。于是抚抚颌下轻须微微一乐道:“这一次两个人也是大显身手,正在酣战之吋,戚豹便直杀了过来。耶律冲也不对他作何嘱托,只言“括里出入敌阵,勇不可当,你要好自为之了。”听到此,李长风哈哈一笑,道:“戚豹武人性情,但最是要强之人,耶律冲此时一句足抵得千言万语了。”
“正是如此。”韩可孤也笑将起来:“戚豹应声而动,跃马直入阵中,他的武艺功夫你我都是见识过的。虽不曾目睹此战,但从塘报字里行间也能见其英勇,戚豹一路杀将到括里近旁,二人齐奋神勇,比着赛的杀戮,互不相下,把随护的兵子看得眼花潦乱,到最后竟连两人杀敌的数目也查不过来了。只让立在城头观战的萧抗剌大人赞不绝口,又有蔡伦、奚俊等等一干部将纵横死战,把金兵杀得胆气丧失,一溃再溃而不成其阵,诸将一鼓
作气,直追出去二十余里,伤敌无数,尤其耶律冲马快刀利,只身而进,践踏敌营如入无人之境。都说乌延查剌左右手各持一把大铁锏,锏重数十斤,上下翻飞左右混击,少有人敌,此战却只差一点便被他活擒了过来……”
说到热闹处,韩可孤纵是提前看过塘抄,此时也不免又一次心头血热,一仰脖子满饮下一杯烈酒,李长风痴了一般坐在那里,沉浸在热血沸腾中不能自拔,过了好一时才喃喃而语:“此等快事便只听听也觉神盛得无以复加,若是亲眼目睹又该是何等惬意哦!”
韩可笑着说:“长风不必惋惜,眼前便就就要出现一个使你一饱眼福的机会。”
“怎么?”李长风被彻底惊醒过来,连忙相询。
韩可孤见他着急,却不往下续言,立起来挥一挥手道:“且随我来。”
李长风被他吊得胃口大开,又不好继续相问,只好懵懵懂懂跟着韩可孤出了府门,上坐骑曲曲折折颠簸了好一段路程后,来到一块高地上才停驻下来,韩可孤扬鞭一指眼前:“长风且看——”
李长风顺着韩可孤鞭头所向往下观瞧,不由得轻轻惊叹出声。
.只见眼前一片狭长而幽深的峡谷,尽头处千帐灯火浮摇在暗黑的天幕之下闪闪烁烁,与天河繁星相映争辉,虽及远不闻謦欬,但热闹之象可思。只是这深更里夜令森罗,李长风更感觉到一片深沉中存在着许多寂寥——。
过了好一阵,韩可孤终于打破沉静,轻声说:“长风,我思虑再三,终是认为这窝鲁朵城还是要打下来!"
两军对垒最重气势,这在如今的乡军而言实是不缺,官兵们都憋着复国的一口长气,所以一番运筹之后,韩大人果断下令攻打窝鲁朵城。窝鲁朵城成建最是悠久,禹划九州时此地为雍州所辖,商时称鬼方。西汉时期立五个属国,即上郡、西河郡、五原郡、朔方郡、云中郡。由投降汉朝的匈奴人管理,之后归入并州领有。至辽,朝廷置西南面招讨司,驻治天德军。该地区地理环境西北高东南低,东北西三面被黄河环绕,南与黄土高原相连,是为易守难攻的所在。
金兵也不乏谋深贯战之人,早料定此一战不可避免,早早就选派出劲骑营兵,死守险隘,然而架不住韩可孤部士气如虹,又有火营做前锋一路雷霆霹雳,饶是他们狠力不畏生死,也坚持未及几时便全面溃败,让韩军占了河套要塞之地。
进行了短暂休整,两日后韩可孤再挺得胜之师,又与敌鏖战于北部要塞“飞地”木肯淖。四五路人马往来冲突厮杀。两军战鼓皆是大作,凄厉的角号声震彻原野,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如万顷怒涛裂岸扑堤。长矛与弯刀乱舞,阔剑与扎枪齐击,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金军是久战之兵,乡军的历史虽不如其源远,但治军严厉,战力也不遑多让,两支强大的铁军,都曾拥有煌煌战绩,都有着慷慨胆识。所以猛士一遇,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天地都仿佛被这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湮灭..... 凄厉的嘶喊嚎叫,迫人心弦。兵士健硕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呐喊声逐渐将心中的恐惧消褪。不断有人被斩杀,血流不止, 死尸伏地,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令人欲呕。也刺激得两军兵士愈加地狂热和愤怒,战火愈发汹猛,杀戮愈发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