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凑巧,一位师兄站在门前,目睹着眼前的一切,一张嘴张得像蛤蟆一样。
也许他看见如此场面就如同和尚吃肉一般难得。
十三和紫箫立刻停止了玩笑,正了正衣襟,向师兄问道:“师兄,有什么事吗?”
师兄这才似如梦初醒,闭上了蛤蟆嘴,吞了口唾沫:“师弟。师父让你和紫箫姑娘用过晚餐后,去会客厅,晚上有贵客来访。”
十三还没搭话,紫箫抢着问:“我也要去?”
师兄点了点头:“是的,师弟和紫箫姑娘一同去。”
十三:“知道了,多谢师兄!”
师兄:“无妨。”
便退出了十三的房间。
紫箫皱着眉:“你们会客,要我去做什么?”
十三笑着说:“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泡泡茶,端端水,做好你的服务工作啰。”
紫箫一脸怒容:“要是这样,我就下毒,毒死你们!”
十三:“好狠的女人。”
紫箫:“狠毒是女人的天性,是对付你们臭男人的法宝!”
十三:“我觉得你还有比狠毒更厉害的法宝。”
紫箫两眼睁得老大:“什么法宝?”
十三:“你的黑皮啊!你这酱油皮绝对可以把臭男人给吓死!”
说完,头上立刻挨了两拳。
……
用过晚餐,十三和紫箫来到会客厅。宇文复已端坐在太师椅上,身后站着长恨。
十三:“师父。”
宇文复:“嗯,来啦。紫箫姑娘,我有一故人今日探访。他也是令师的故友,所以特意想看看你,你别见怪。”
紫箫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两人走至宇文复身后,十三偷瞄了一眼长恨,长恨的脸永远像南极的冰山,毫无表情,千年不变。
宇文复:“十三,去泡壶茶来。”
十三一惊,略一迟疑:“额……”
宇文复:“还不快去,客人要来了。”
十三立刻去泡茶了,泡茶倒没什么,但想起下午讥讽紫箫的事,就懊恼,现在紫箫肯定乐坏了。
果然,紫箫一手捂着嘴巴,乐呵呵的对着十三笑。
泡好茶,一位师兄走了进来:“师父,一对自称姓吴的父子俩求见。”
宇文复眼中一亮:“有请!”
不一会,门外缓缓走来两个人,两人一前一后。
前面的人身穿锦衣长袍,白底黑纹,身宽体胖,双手背腰,款款走来,尽显富态。
他的额头与眼角显有些许皱纹,但神情上仍是风采奕奕,特别是下巴上那一撮小胡子,更增添几分精神。
后面那一人,定睛一看,吓了十三一跳!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三下午在九浔遇见的华服青年,怎会是他?
宇文复笑着站了起来:“老不死的。你不是说以后不相往来嘛?”
那富态老者似有所怒:“还不都是你做的好事!当初你不听我劝,一意孤行,才种下恶果!”
宇文复仍是笑着:“先坐,先坐,喝口茶。今天你来,可不是为了特意来教训我的吧?”
那华服青年自进门就一直盯着十三,而十三始终微笑着看着他。
那富态老者用余光瞟了十三和紫箫一眼。
不知为何,只是一时的眼光触及,十三有种后脊发凉的感觉。
他又回过头望着华服青年:“敌儿,还不拜见宇文师叔!”
师叔?也就是说他是师父的师兄?从未听师父提起过啊!十三暗想
华服青年:“徒儿拜见师叔!”
宇文复笑的更加亲切:“毋须多礼,十三,来拜见你师伯!”
那富态老者未等十三开口,就坐在客椅上:“不用了!以后我还有事找他!”
宇文复“哈哈”大笑:“哈哈……想必你正在气头上吧!”
富态老者:“先且不提此事,我以后再慢慢找他算账,今天谈正事要紧!”
他俩的对话十三虽然听不大明白,但也知道肯定和自己有关。
十三心想,究竟是什么事,要找自己“算账”?
难道就因为我下午胜了他儿子,他要寻我报仇?这老头气量也太小了吧。
富态老者双眉紧锁:“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宇文复面色凝重:“这些年我一向谨慎行事,但那匹夫为争权夺利步步紧逼,我不想过早暴露自己,只得一再忍让。谁知事情还是走漏了风声,负责传话给嫂子的侍女小倩不巧被那匹夫抓了。那匹夫原本只是为扩充实力,想借此机会打击紫烟,将我一军。谁料他却从小倩口中得知了那个秘密,故而心一横,没想到他竟下此毒手!”
富态老者怒容浮现:“他当然敢下次此毒手。那秘密被他知道,他无论做什么你绝不敢还手!唉!我早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自己要玩,别拖她下水,早晚一天要出事,你就是不听!”
宇文复面无表情,望着前方。
十三第一次见师父被人教训,也第一次看见师父如此痛苦。
宇文复长叹一口气:“罢!此事的确怨我,但我也没办法,她是唯一能联系到她的人。我只是让嫂子帮忙,况且嫂子……..”
“好了!”富态老者打断了宇文复的话:“都多少年了,她已不是你嫂子。”
宇文复摇摇头:“不!她永远是我嫂子,我也只有这一个嫂子。”
富态老者:“可是你却害了她!”
宇文复:“是,是,我害了她!我害了她……”
富态老者也长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你还要做吗?”
宇文复:“做!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必须做!”
富态老者:“早知今日,你当初又为何……”
“当初情非得已!”宇文复也打断富态老者的话:“你也知道,当初我若不如此做,我们岂能有今日。而她却甘愿牺牲这一切,我饮恨二十年为的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两位老人此刻都已木讷,各自望着前方两眼出神。
十三知道,在他们之间肯定有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并且折磨至今。
究竟是什么,让师父饮恨了二十年?
富态老者回过神来:“你现在事情败露,打算如何?”
宇文复突然笑了起来:“呵呵,顾松老儿虽然知道了此事。但他绝不会告诉他,至少现在不会。我很了解这个匹夫,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的欲望足以让他好好审视此事。说不定他此刻也正盘算着怎么得到那东西呢!这样一来,事情岂非更有趣?是敌是友,现在还说不清呢!”
富态老者捋了捋他的小胡须:“都这时候了,你居然觉得有趣。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们的事我不管,任何事都与我无关,你们继续你们的游戏,我继续做我的生意。”
宇文复笑着说“呵呵,我清楚。师兄这些年何曾管过事?我这些年又何曾求你办过事?”
富态老者:“那是最好!”
宇文复:“只是师兄,我有一事未明。你说你都是九浔首富了,还要追求什么呢?富可敌国还不够吗?”
富态老者很不屑的“切”了一声:“九浔首富算什么?谁人不爱财,谁会嫌财多?这点当然不够!”
原来此人就是九浔首富吴仁兴,那他身后定是他儿子吴敌了。
这不禁让十三想起了那起轰动全国的“马踏孕妇”事件。
顿时,十三对这华服青年的好感度下降到了零,甚至有些厌恶。
十三虽然玩世不恭,但最恨每天只会吃喝,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宇文复摸了摸胡须:“嘿,我看你未必是爱财吧?”
吴仁兴:“多事!”
吴仁兴的眼神忽又转到了紫箫这里。他看着紫箫,眼神中流露出怪异的光芒。
吴仁兴:“这是那孩子?”
宇文复点了点头。
吴仁兴忽的站了起来走到紫箫的面前:“孩子,你师父待你可好?”
紫箫满脸疑惑:“很好,师父很疼我!”
吴仁兴笑了,笑声中夹杂着一味沧桑:“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紫箫垂下头:“我……我也不知道。”
吴仁兴满怀惆怅的深吸一口气。
宇文复也起身:“先让她留在我这吧。以后的事再说。”
吴仁兴点点头:“孩子,你师父生前是我的好朋友,她的爱徒就是我的爱徒。今后有什么事你找我就行,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
紫箫有些纳闷了,她想不明白,但还是礼貌的点点头。
吴仁兴提了提腰带:“我走了。”
宇文复:“你准备去哪?”
吴仁兴:“那是她的基业,我总归要帮她重建起来!”
宇文复笑了:“呵呵,我已猜到你会这样做!”
吴仁兴:“那东西已被顾松抢去?”
宇文复摇摇头:“没有!他们没找到,我也没找到。嫂子临终前也没说什么。”
吴仁兴:“那你准备怎么办?”
宇文复:“小倩,先得找到小倩。”
吴仁兴转身朝门外走去:“随便你,我说过,你们的事我都不管。”
宇文复微微一笑:“若你不管,又怎会来此?若你不管,又怎要去那?”
吴仁兴停止了脚步,伫立在门槛前,良久:“莫忘了师父对你的教诲,“莫让功名利禄冲昏了头脑,莫因儿女私情毁弃了一生”。我实不愿见你们最终会……”
吴仁兴说到这里,哽咽住了,径直走出门外。
师父望着吴仁兴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功名于我如浮云,我做这么多又岂是为了自己啊……”
吴敌跟着吴仁兴的脚步,忽又回头望了十三一眼。
而十三却用鄙夷的眼神回应他。
吴敌略一皱眉,转身走了。
宇文复见他二人走了,瘫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你们都回去吧,为师要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