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羊肠小道之上,一群人围坐一团,刺骨的寒风吹拂,秋意,真的浓了。
“奶奶的!”一个彪形大汉叉着双手破口大骂道:“要不是听说那个破残剑是个开宝库的钥匙,我才不来呢!要来也好啊,别在中秋来啊,我还想在家陪老婆孩子呢,现在可好了,大秋天的,我顶着寒风在这里待着,容易吗!”
“大哥别丧气!”一个小弟笑道:“只要我们截了这一趟,那以后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到时候想怎么乐呵就怎么乐呵,哪里暖和就往哪里去!”
忽然有个人道:“不对啊,为什么等了那么久,那个什么雪里孤梅怎么还不来?”
“是不是迷路了?”有人道:“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等会吧,万一待会来了怎么办?”
一等就是半夜,他们这群人冻得实在受不了了,大骂着走了道:“什么人啊,一点诚信也没有,从江左到淮南明明就要走这里的!”
“这年头啊,坏蛋也不好当。”
此时,距离这条羊肠小道前面两百里的地方,吕凌寒手中拿着一张信纸,蹙眉苦恼不已。
宝哥洒脱的笑道:“我说雪里孤梅啊,你至于这样困扰吗?既然有人给我们写信,让我们从这个小道走,避开围追堵截的江湖人,那就是我们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写的信,那又何必多想?”
“不是我多想,而是这个人做的太多。”吕凌寒沉吟道:“看笔迹,这就是送信告诉我孤鸿堂被毁的那人,现在他又送信助我们脱困,如果真是朋友,为何隐藏身份?而且他的消息极为灵通,连我们快到那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样的人一定有很大的势力。如果这人是孤鸿堂的朋友,为何不在知道孤鸿堂覆灭的时候出手相助?如果不是,那又为何帮助我们?”
林十八道:“或许是他怕惹祸上身,残剑虽说是宝物,可如果没有能与之匹配的武力,那它就是灾祸。”
“而且消息灵通不代表武功就厉害。”梦道:“就好比我的小红楼,虽然也知道很多事情,但却无能为力。”
“或许吧。”吕凌寒道:“但我总觉得,此人理应提防。”
于琦情道:“再快些就到八老庄了,我们赶紧行路吧。”
“别多想了。”林十八道:“走吧。”
到了孤鸿堂内,令狐擎汉正焦急的在山下踱步,看见吕凌寒来了方才如获重释的道:“你们总算来了,点跟我去救圣魔。”
梦一愣道:“他还需要人救吗?”
“是啊!”令狐擎汉道:“昨天我发现孤鸿堂里有内奸,圣魔为了引诱他出现,谎称有精铁矿,想让他现行,为了以防万一,圣魔镇守那个地方,留下我等你们回来,一旦发生意外,就由你们带人救他。”
吕凌寒胯下枣红马不曾停歇,再次扬鞭道:“快带我去!”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司空千易笑道:“这下可好了,八老庄周围不会再出事了。”
令狐擎汉点了点头道:“这一切多亏了圣魔的计谋。”
段干笈谦虚的道:“如果没有吕大侠这个强力援手在外,我也不敢用这个计划。”
梦凛眉看向段干笈,似是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段干笈感受到了梦诡异的眼神道:“这位道友,何故用如此眼神看我?”
梦问道:“你眼中的杀气呢?”
段干笈哈哈一笑道:“杀气?十年前就被我磨光了,现在只剩下一身土气!”
梦迅速出剑,犹如灵蛇出洞,快若闪电!
绝对的杀招吓得众人一愣,再一瞬,落在咽喉处的却是雪白如莹的圣剑!
而梦的长剑,早已脱手。
“二十六年半了!二十六年半啊!我竟然还是接不住你一招!”梦带着苍凉悲哀的叹了一声道:“难道你与我的差距真的那么大吗?”
“二十六年半?”段干笈一皱眉道:“我记得那时我还未曾学好武功,我应该没跟你结下梁子吧?”
梦说出了当年那件事道:“然后我喝多了,犯下了罪过,被赶下山来了。”
“对不住啊!”段干笈不好意思的笑道:“当时我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呢,还请谅解。”
令狐擎汉害怕出现像分崩离析那样的问题,出来打圆场道:“既然现在都已经同仇敌忾了,那以前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了。”
“嗯。”梦牵着于琦情的手道:“我还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让我变得沉沦,我也不会和师妹在一起,更不会有个孩子。”
“那岂不是皆大欢喜?”司马秋寒道:“你儿子在哪里,叫出来看看!”
“我儿子……”梦木然的道:“他死了。”
司马秋寒自知失言,悻悻的道:“抱歉。”
“看来你们经历的事情也很复杂。”段干笈道:“且回去,慢慢说。”
经过扩建的木屋此时容纳十几个人毫无问题,吕凌寒、梦、于琦情、林十八、宝哥、令狐擎汉、司空千易、九歌、肖天、司马秋寒围坐在火炉边。
梦平淡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唯有被握的发皱的衣角才能显露出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平淡。
“信?”段干笈道:“拿来我看看。”
吕凌寒递了过去,段干笈刚看了一眼,忽然从怀里掏出一片枫叶道:“你们看,这就是仲冰蝶送情报时写的。”
司空千易仔细看了一下,忽然惊呼道:“最后那‘陷阱’两个字好像是后来添上去的。”
“不仅如此。”段干笈揉搓了一下叶片的背面道:“其他字体都是用针扎出来的,所以大小一致,不过对的有些不齐。可是最后两个字却恰恰相反,对的工整,可是大小不一,甚至有的地方都被撕裂了。”
九歌不解的道:“这有什么讲究?”
“这说明最后两个字是被人以极快的手法刺成的,所以字形不变,还和书写者的习惯一样,但操作的时候孔洞难免会有大小不一。”吕凌寒沉思道:“能够用一根针瞬间刺出两个字,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而仲冰蝶绝不是高手!”
“不过圣魔,我们在谈论信。”林十八不解的道:“你说什么针刺字啊!”
“先前雪里孤梅说了,此人以极快手法刺字,所以留下了他的一些书写习惯。”段干笈把信件和叶片共同伸出来道:“你们看,陷阱的阱字,最后一竖特别长,和信件里让你们绕道时注明的东南方的最后一竖有些相似,而且其他字体也有这种相似。”
“你的意思是要害我们的人和要救我们的人是同一个人?”令狐擎汉疑惑的道:“这怎么可能?莫非他脑子有病!”
“先别急着下结论。”吕凌寒沉吟道:“他所做的这一切究竟对于我们来说是好是坏也不一定。”
司空千易眼珠一转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冰蝶是奸细,可依旧没有赶走她的原因!”
“不错!”段干笈道:“只要还有另一个宿鸦的人,只要他们有所交集,无论是互相残杀,或是互相合作,只要有所行动,那就会被我发现,到那时,我看他还怎么逃!”
“今天我还真是感慨良多啊!”吕凌寒叹道:“吓得我以后都不敢救人了!”
“哦?”段干笈意味深长的看向吕凌寒道:“你是真的一点也没发现她的异常吗?”
吕凌寒一笑道:“你猜呢?”
段干笈又恢复了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道:“你猜我猜不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