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云凡隐约中闻得一声低吟,突然间一阵眩晕,只觉天旋地转,脚下一陷,掉了下去,耳边风声呼啸,如坠深渊,忽的胸中一阵激荡,剧烈的痛楚霎时间游遍全身,登时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云凡悠悠转醒,睁开双眼环视周围,只见四周漆黑不见五指,静谧而带着一丝恐怖,云凡强撑着站起来,一阵剧痛袭来,不禁让他倒抽一口凉气,身子不自主靠在一处“石壁”上,大口喘着粗气。
片刻之后,云凡渐感痛楚稍减,伸手一探,忽觉一阵冰凉刺骨而来,不由心中纳罕,右手捏个法诀,借着玄天尺微弱青光发现,自己倚身的那“石壁”赫然是一块巨大坚冰,怪不得会有如此寒气。
云凡闭眼沉思,细细想来,自己仿佛是从峰顶坠落,难不成自己是在枯桑山里面不成,只是这坚冰又是从何而来?种种疑问在心中涌现,云凡身子受创,玄天尺青光也愈发微弱了。
云凡抬头向前看去,只见昏暗的冰墙之间似是隐隐一条甬道,幽深遂长,不知通向何处。
寒气逼人,云凡不由打了个寒噤,心中苦笑,且不管它通向何处,总比在这冻死了强些,当下握住法诀,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去。
枯桑山,后山石洞之中,两根火把插在石壁之上,幽暗的火光之下,两个男子分别被两条长长锁链缚在石柱之上,正是韩易山和杨逸,他二人阴差阳错为云凡琴音所伤,以致被蛮族五位祭司所擒,关在这石洞之中。
只见他二人脸色苍白,神色低迷,过了许久才缓缓醒来。
杨逸抬首望了一眼,出声道:“韩大哥,你怎么样?”
韩易山目光呆滞,显然神智还未清醒,听杨逸呼唤自己,才徐徐抬起头,说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杨逸缓缓摇头,心中却是挂念云凡,“虽然不知这是何地,却总算活着,只是云凡……”
当时韩易山为琴音所摄,神识不清,此刻听杨逸一言,不由惊醒,“云兄弟怎么了?你快说,他死了么?”
杨逸靠在石柱之上,微微摇了摇头,“我只记得当时山石塌陷,那五人不知使的什么妖法,将他埋入枯桑山里面去了。”
“什么?”
韩易山闻言,心中一急,牵扯体内筋脉,登时一阵剧痛涌来,额上、脸上尽是水珠,不知是痛楚所致的虚汗,还是听到云凡不幸送命的痛心之泪。
便在这时,忽听一阵声响,一面石壁竟是被推了开来,只听一声喝道:“进去!”
杨逸不由一惊,只见南宫燕身姿俏丽,虽然脸色苍白,但显然没有吃太多苦,身旁一个女子腰悬短剑,身材曼妙,当是澄心了。
南宫燕自幼养尊处优,几时吃过这样的苦,受过这样的怕,这几天终日与凶狠的蛮人一起,她女儿家心骇之极,此刻见到杨逸被缚,不由心中一酸,扑在杨逸身上,呜呜哭了起来。
杨逸心中对这个妹妹极为疼爱,此时见她安然无恙,登时心中一宽,微微笑道:“傻丫头,哥哥还没有死,哭什么呀!”
谁料,杨逸不提死字还则罢了,一提死字,南宫燕更是如江河决堤,不能自抑。
那澄心见南宫燕哭声阵阵,心下难免戚戚,再看韩易山面无血色,苦楚难当,只道他身受重伤,不由抢上几步,道:“韩大哥,你……”
她一句话未说出口,便即掩口,怜惜之意登时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泪如春雨,一滴一滴落在青石之上。
韩易山从来见她都是对自己又气又怒,往往说不到三句话便即翻脸,此刻却是为自己流泪,心中又惊又喜,笑道:“你还是生气时的好,这么一来,我倒有些不习惯了!”
澄心心中一酸,登时泪如泉涌,扑在韩易山怀中,悠悠道:“我以前打你骂你,只是因为你傻里傻气,优柔寡断,哪里像个男子汉了!”
韩易山忽见美人在怀,一时不知所措,吃吃说不出话来,“我……我……”
澄心见他到此刻尚且不明自己心意,不由心中一怒,蓦地从韩易山怀中挣了开来,斥道:“难道亲口对我说喜欢我就这么让你难以启齿么?”
韩易山登时一愣,只见澄心秀目圆睁,满脸怨恨之色,泪痕点点,如梨花带雨,不由心中一动,暗道,她如此不顾一切说出心里之言,当是真情流露,再无半点虚假,韩易山啊韩易山,你到底只是个缩头乌龟,连个女子都不如啊!
两人直视片刻,韩易山突觉此番能不能活着走出尚且不知,难道还要带着遗憾去死么?当下不知哪来的勇气,蓦地双目如电,望着澄心道:“心儿,我爱你!”
原来,爱是这么容易,却也是如此的艰难!
看着他傻而憨目光,澄心不由一笑,温情、感动、甜美霎时间涌上心头,再也难抑心中之感,泪水顿时爬满了清秀的脸庞,扑身、入怀。
南宫燕呜咽良久,才渐渐平息,但见她俏脸如花,蓦地一惊,纤手紧紧捉住杨逸手臂,道:“云大哥呢?他在哪里?”
杨逸沉吟片刻,不知该不该将实情告诉燕儿,然而南宫燕何等聪明,只见杨逸神情凄然,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粉面轻摇,“云大哥,他死了是不是?”
杨逸一惊,知道这个妹妹虽然娇弱却性如烈火,若是云凡当真已然丧命,只怕她也断然殉情,当下道:“不,燕儿,云凡没有死。”
南宫燕双目通红,惊呼一声,背靠势必,泪如雨下,“你骗我,那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韩易山见状,一边向澄心使眼色,一边道:“南宫妹子,你别着急,云凡兄弟吉人自有天相,那蛮人怎么是云兄弟的对手,想必他现已逃出,正想法子搭救我们呢!”
南宫燕心中挂念云凡,对他所言更是充耳不闻,眼见杨逸神色有异,韩易山又是欲盖弥彰,心中一急,只觉眼前一黑,登时昏了过去。
澄心一惊,抢身几步将她抱住,伸手在她胸口推拿片刻,南宫燕才悠悠转醒,“哇”的一声,大声哭了出来,“云大哥……”
澄心只是不语,紧紧搂着这个娇弱的少女,火光幽幽,照着二人娇美的身姿,背影斑驳,一时难掩凄清。
韩易山和杨逸对视一眼,不由暗暗叹道,云凡啊云凡,你此刻身在何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