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凡虽然心有疑惑,却也明白,南宫燕和澄心此刻下落不明,哪里顾得上胡思乱想,手指微曲,御起玄天尺,向着峰顶飞驰而去。
片刻之后,待云凡上得峰顶,见到的却是另一个光景。映入眼帘的不再是身材高大的蛮人,却是五个和自己差不许多的黑袍人,只见他们并排站立,手中各持一根法杖,上面镶有玉石,那五人均是黑袍裹身,便是脸也被遮住了,看不清真容。
在他五人身后,乃是一个石台,两个十字木桩插在石台之上,两名曼妙少女低首绑在木桩之上,当是南宫燕和澄心无疑了。云凡此刻心潮涌动,眼见两名少女面色苍白,不知生死,右手一引,蓦地腾空而起,冲了过去。
眼见云凡身子微动,转眼间便到南宫燕身前,伸手便要将二人从木桩上解下,不料未等云凡手指碰触木桩,忽然一道黄光闪过,在木桩前已然布了一道光墙,待云凡伸手触及光墙,那光墙立时生出一道反弹之力,而后感到身后一丝凉意,杀意滚滚。
云凡心念之下,法诀一引,立时退了回来。待云凡身子站稳,那五人依旧站在那里,纹丝未动,浑然不知这光墙从何而来,云凡不由微惊,这五人道法诡异,看来有些门道!
便在这时,只听空中一声呼啸,一道碧芒从天而降,却见韩易山、杨逸二人御剑而来,微笑着望着自己,看他二人衣衫破损,隐隐还有血迹,看来他二人到得此地,也着实费了不少工夫。
韩易山大笑一声,朗声道:“云兄弟,到底还是你……”
他本想说“到底还是你技高一筹,先我们一步找到这里”,只是一眼见到木桩之上澄心神色委顿,双目紧闭,一句话未说完忽然大叫一声,背后狂刀一声瑞响,已是被他反手拔出,脚下一顿,便冲了过去。
云凡一惊之下,高声喊道:“不要!”
只是韩易山心中怒不可遏,要阻止已然不及,待韩易山狂刀挥出,便要向澄心身上缚锁斩下。忽听“嘭”的一声,狂刀脱手而飞,韩易山身子到折而回,杨逸和云凡同是一惊,纷纷出手将韩易山接了下来。
“铛”
狂刀坠下,发出一声脆鸣。
云凡仔细探查韩易山身体,见他只是筋脉震荡,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低声道:“这五人道行高深,诡异莫测,不可轻敌!”
杨逸点了点头,向场上无人瞄了一眼,只见这五人服饰同一,项上各垂一条雕有神秘符文,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链圈,看样子倒像是部落祭司一样的人物。他身为四方城少主,见识自然非云凡所能比,年幼时常听南宫列谈及天下奇异之事,其中便有提到祭司一职。担任此职的人物相传是部族中传达上天旨意的接引之人,在族内身份甚尊,而且往往便有过人之能,虽说不能呼风唤雨,却也非寻常修真之人所能及的。
然而部族祭司通常不过问族外之事,只是负责祭祀、占卜一类的工作,然而若是有人未及部族利益,祭司们便会不遗余力,以手中法杖为引,施展诡秘道法,将敌人诛杀。看这五人身份着装,当是蛮族祭司无疑了。
杨逸沉吟片刻,低声道:“小心他们手中法杖!”
云凡将韩易山扶起来,向杨逸望了一眼,道:“你看出了什么端倪么?”
杨逸当下将“祭司”一说言简意赅的对云凡讲明,小声道:“我听二叔说过,部族祭司虽然神圣,各族道法不同,却大多以防御为主,少有攻击一类的法诀,眼下他们按兵不动,只待我们出手,便是如此了。”
韩易山俯身将狂刀捡起,听杨逸如此说,心中仍是一惊;云凡心道,依杨大哥所言,这五人已是在那石台周围布了防御之法,若要救燕儿,须得将此阵法破去才可,只是到现在还不知这五人如何施法,要破去阵法谈何容易。
这时,只听韩易山一声断喝,狂刀怒斩,这一次却是向场上五位祭司而去,云凡凝神观望,只待那五人露出破绽便立时出手,韩易山狂刀如虹,威势惊人,这一刀挥起足以断金碎石。
忽见那五人左手法杖顶端玉石一闪,各自一道白光射出,再一次将韩易山斩击接了下来,借反弹之力,韩易山顺势飞回,向杨逸点头道:“杨兄弟说的对,古怪便是出在那法杖之上。”
然而即便如此,这光盾极为厉害,攻击势道愈大,这反弹之力愈大,那五人法杖在手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杨逸面色一寒,碧水剑“呛啷”出鞘,只见口中默念法诀,碧水剑与往日大方光华不同,反而剑身愈发浅淡,片刻之间将剑身隐了去,云凡心下了然,若是那五人看不见碧水剑,自然便也无从防御。
山风烈烈,黑袍鼓鼓。忽听那无名祭司低喝一声,手中法杖又是几道白光涌出,在他身前相聚,“嘭”的一声,竟是结成一个半圆将他五人连同石台一起罩在中间。便在这时,碧水剑在那光罩之上连斩数下,却依旧不能损之分毫,杨逸右手一招,碧水剑徐徐飞回,三人不由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眼见南宫燕和澄心近在咫尺,却如天涯一般不得接近,三人心急如焚,云凡突然心中一动,耳边想起天琴先生曾言:“龙吟之所以为上古神兵,不单是它能与抚琴之人心意相通,施展各种绝世道法,比之寻常神兵,龙吟特别之处也是它最令人无可防备的地方在于“音”。大凡高人斗法,视、听、嗅尤为重要,却也是最难防御,为人利用的弱点。龙吟以琴音扰乱人之心神,以便趁虚而入,将其挫败。”
“是了,”云凡登时醒悟,响起天琴先生当日曾秘授其《摧心咒》的曲子,此时虽然没有龙吟古琴在旁,或许自己随身携带的竹笛亦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要知道,这竹笛虽是凡品,却是山中百年青竹所造,坚硬如铁,寻常刀剑亦不能断。
云凡心中一动,面露喜色,蓦地盘膝坐下,十指轻按,登时笛音奏响,只听笛音悠扬一时如山涧清泉,缓缓流淌;一时如江河大川,奔腾入海;忽而高亢短促,似男子豪情奔放;忽而凄缠颇恻,似女子幽婉哀伤;
云凡一边奏笛,一边抬头观望,只见那五位祭司,身子微颤,摇头晃脑,显然不能抵御笛音,不由大喜过望,向杨逸和韩易山望去,却是吃了一惊,只见杨逸双目紧闭,额上虚汗如雨,正全力抵御笛音,那韩易山面色忽青忽白,随笛音而动,一时欢喜,一时忧伤,神智为笛音所夺,他道行不及杨逸,心力不坚,自然抗拒不得。
云凡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拿捏不定,燕儿和澄心昏迷不醒,音不入耳,自然不惧。那五名祭司此刻为笛音摄住心神,无需多时便可使其神智昏迷,二女自然可救,然而如此一来,韩大哥势必为笛音所伤,疯疯癫癫,如行尸走肉一般。
眼见韩易山嘴唇发紫,瞳孔突出,已是到了极限,云凡心中一横,笛音立时停了下来,笛音方停,韩易山一把坐在地上,如虚脱一般;杨逸也是微微睁开双眼,坐在地上,喘息不已,云凡见状立时奔过去将他二人扶起,歉声道:“杨大哥,你怎么样?都怪我,没有顾及你二人,私自奏起《摧心咒》,差点害了你们。”
这《摧心咒》毕竟乃天琴先生耗费心血所谱,这竹笛能奏出如此效果已然不易,若是真有龙吟在手,奏响《摧心咒》,只怕那五名祭司早已七窍流血,耗尽心智而亡。
杨逸看了云凡一眼,微微摇头,强笑道:“不,是我们道行不济,反而成了累赘!”
云凡心中愧疚,望着倒在地上的韩易山,蓦地眼中一红,便要流下泪来。而在此时,云凡忽觉一道凌厉光芒闪过,生生将他身子往后摔了过去。
云凡之前与那蛮人首领一战已是道法所剩无几,方才施展《摧心咒》道法更是强弩之末,此刻再也无力抵御这一击,“哇”的吐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