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褚事通前辈倚门而靠,手中握着一个红葫芦不时喝上一口,这葫芦看似不大,里面的酒却仿佛永远喝不尽,不由好奇心起,问道:“前辈,你这葫芦究竟能装多少酒?”
褚事通抿了一口,用手抹了抹嘴,笑道:“我说便是全天下的酒尽数倒在我这宝贝葫芦里,你可信么?”
要说先前,云凡自然不信,只是那小小如意袋便是自己也能装下,此人神通广大,虽然有些痴颠,但说话多半不是假的,当下点了点头。忽而又想起一事,且听云凡又道:“前辈,你有如此通天本事,还抢太虚镜做什么?”
这一句话问出,褚事通一改先前玩世不恭之态,呆呆望着漆黑夜幕出神,脸上一时青,一时白,似是想到什么往事。如此半晌,忽而转过头,脸上一沉,道“呸,你当老子很稀罕这东西么?你天资聪明,你倒是再猜猜我抢它做什么?”
云凡沉思片刻,道:“以前辈如此道行,天下再无人能及,即便有了这上古异宝,仍是一般,我猜前辈将这法宝夺来,自然不是为了争夺什么天下至尊之名,更不是要以此宝做什么事,想必是夺了此宝,相救天下修真之人,以免他们为了太虚镜相互争斗,大家不得好死。”
褚事通抬头看着门外,冷风呼呼,扇动树枝猎猎作响,听了云凡所言,竟是半晌不语。过了好一会,褚事通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见识也算是难得。”
云凡搔了搔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褚事通却哪里管这些,只是轻叹说道:“我活了几百年,见惯了人间生死,更经历了当年正魔之战的惨状,苍生罹难,万民疾苦,说一句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昔日,师兄健在之时,曾跟我提起上古之时,黄帝与九黎神族蚩尤大战涿鹿,好不容易才统一天下,解救苍生于水火之中。后来,黄帝将轩辕剑、太虚神镜封印,为的便是防止后人为了权势力量,抢夺神器。直至后来传言,魔神蚩尤神识未灭,立下诅咒,只要集齐三大至邪之物,便能合成虎魄魔兵,蚩尤亦可复生,届时天下生灵将再次面临灭顶之灾。”
“什么三大至邪之物?”云凡茫然询道。
褚事通大有深意的看了云凡一眼,说道:“几百年来,我四处奔走,查访诸多上古遗讯,终于知道这所谓的三大邪物便是鬼剑无极、罗刹之煞,还有就是你体内的蚩尤之血。”
“啊?”云凡不由一惊,“什么?”
却听褚事通继续说道:“不过眼下,另外两大至邪之物,我却不知现在何处。”
云凡听了不由额上汗滴涔涔而下,若是如此,自己体内这蚩尤之血便无论如何也留不得,须得尽早除去才行,难怪太虚镜在魔之沙漠无端向自己发起攻击,虽无主人催动,但上古神器岂是等闲,定是此物感应到我体内蚩尤之血的邪煞之气,以为蚩尤魔神复生,方才不惜一切代价要将其镇压。
那褚事通前辈见云凡脸上现出茫然担忧之色,便道:“其实你也不比太过担心,凡事无绝对,蚩尤之血虽是邪煞之物,却也不是一无是处。说到底,这邪物不过是蚩尤残留的一丝神识,要知道,数千年过去,这所谓的神识又能存留多久,只是千年以来,每当人获得此物,便会滋生贪婪之念,有了蚩尤之血在身,道行自然突飞猛进,久而久之,便一味的追逐力量,须知欲望无止境,一个人克服不了心魔,便会被蚩尤之血本身的邪气所控,渐渐失了本心,成为了人言之中的魔头,这蚩尤之血也就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至邪之物。”
云凡呆坐在地,望着眼前忽高忽低的火苗出神,心道,倘若有一天我被这蚩尤之血的魔气所控,亲人朋友,无一识得,又当如何是好?
那褚事通继续说道:“这几百年我走访各处名山大川,也让我了解到蚩尤之血也并非难以控制。只要一个人心存正气,意志坚定,这蚩尤之血的力量倒也不是用不得。据闻,早在千年前,便有一位前辈以蚩尤之血之神力,曾将幽冥鬼帝镇压地底千年之久。”
云凡不禁一呆,心中喜道,这一点我却是比前辈你要早知道的多,而且眼下这位传说中的前辈尚在我识海之中睡觉呢。
“有什么好笑的?”那褚事通见他嘴角微扬,面露喜色,不禁喝道。
云凡立时止住,却听那褚事通前辈说道:“虽然如此,但这样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千年才出一个,要想控制蚩尤之血,须得付出多大的努力尚且未知,稍有不慎,只怕便会给这蚩尤之血可趁之机。至少,嘿嘿,以你现在的道行,要想控制蚩尤之血,只有死路一条。”
云凡躬身行礼,“是,晚辈受教了。”
“哼,”褚事通前辈瞪了他一眼,“当日中州首次见你,我便以看出以体内有蚩尤之血,只是那时魔气并不外露。岂知,后来中州、峨眉乃至魔之沙漠你多次运使蚩尤之血的力量,五行封印便也不再牢固,纵然你指上戴有阳戍之戒,但此物也是治标不治本,只能暂时可知蚩尤之血的力量。”
“不过,看你与峨眉小女娃同行,以及和四方城的小姑娘一直彬彬守礼,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一点足以见你心志坚定,十分难得,呵呵!”
云凡闻言不由一怔,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原来数月以来,前辈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自己,而自己却丝毫不知,真是惭愧,喜的是得蒙如此前辈高人一赞,深感荣幸。
“是以,我这才借你之手,将太虚镜夺了来。”
云凡不由奇道:“既然如此,前辈为何不亲自出手,也好过了正道死伤如此多的弟子。”
褚事通道:“不可,太虚镜乃上古异宝,各方势力均欲夺之,若是我贸然出手,你想玄门上下可有宁日?虽然以玄门实力自然不惧,但是老道岂能因此而累本门牵连。更何况,我已料定太虚镜定然会感应你体内蚩尤之血的力量,以其正气灵力,也好将你体内的蚩尤之血暂且压制一番。”
云凡这才明白褚事通前辈为何非要等到太虚镜圣光攻击自己之时方才出手,而且他隐隐感到身体确实厌恶之感已然消失,比之先前更为灵台清明了许多,多半便是太虚镜净化蚩尤之血之功。
只见褚事通前辈用手轻轻拍了拍如意袋,轻轻说道:“太虚境暂且由老道保管,说不定哪一日便会派上用场。”他顿了一顿,忽而又道:“嘿,我倒是希望永远看不到使用此物的那一日。”
云凡不明白他言语中的意思,是以并未接口,刚要出言询问,忽见褚事通整个身子倚在破门框上,已然闭目,当下不再打扰,顺手将几只枯木丢尽火中,这几日他几番争斗早已疲惫不堪,不多时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