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啸,乱沙狂舞。
云凡与那凝水成枪的方士每一次碰撞都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壮阔随着二人速度越来越快,在身后留下一道道幻影,一红一蓝,甚是美丽。然而,在杨逸和慕容雪眼里,这般美不胜收的撞击却仿佛每一下都撞在他们身上似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便在这时,只见那蓝衫方士手中水枪光芒一闪,如电光般急刺而出。云凡身子一侧,同时玄天尺往上一挑,本想将那锐不可当的枪势斩断,然而,不知为何,方才坚不可摧,固若玄铁的水枪甫一和玄天尺接触便断为两截。
云凡蓦地一惊,未等他回过神来,那段水枪倏地一声,如一条银蟒自他左肩穿了过去,顿时鲜血涌出,肩上赫然出现一个手腕粗细的血洞,看起来极为骇人。而后,那方士不等云凡有所反应,便又重新凝水成枪,向云凡挺枪而来。
慕容雪惊呼一声,幽泉剑凌空而起,纵然深受重伤也要上前相助。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凡徐徐抬起了双眼,那是一双满是仇恨肃杀,充满凶煞之气的眼神,令人望之不寒而栗。
忽听一声凄厉的长啸,云凡手中玄天尺红光暴涨,并以迅雷之势将左手传来那道阳正纯和的气息压了下去,而后见他举起了玄天尺,怒斩而下。
下一刻,一道红影从玄天尺青红相间的光芒中飞了出去,如清风,似柔云,轻飘飘没入了那蓝衫方士身上。
如此轻描淡写,与之方才雷厉风行的势道截然不同。然而,就是这看似寻常的红影,自其进入蓝衫方士体内的那一刻,那人突然停了下来,清澈深邃的眼眸中蓦地闪过一丝红芒,而后,周身漫天水势轰然消散,来的快,去的也快,刹那间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风云不再翻滚,黄沙不在狂舞,一切都静了下来。
云凡就这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鲜血从肩上一滴滴落下,浸入胸前衣衫,染红了脚下细沙。
慕容雪心下怜惜,刚要上前为他包扎,却被杨逸拦了下来,“慕容师妹,等等。”
话音刚落,慕容雪便觉一股极为邪煞的妖力袭来,再看场上那名蓝衫方士,脸上阴晴不定,一阵青一阵白,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痛苦,又像是在与什么做抗争。
片刻之后,突然“嗤”的一声,仿佛是什么刺穿了衣服,欲破体而出。杨逸与慕容雪相视一眼,不知为何,两人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正诧异间,忽然一道淡淡红光从那蓝衫方士胸前破了出来,随后越发多的红芒破体而出,将他整个身子都笼罩在红光之内。
只是,这红芒,看起来是如此的妖异,如此的邪煞。
“唰”的一声,尽管那蓝衫方士极力抵抗,却仍是不敌,渐渐被红芒吞噬,而后在诸人惊异的目光下,消散了。
慕容雪与杨逸面面相觑,虽然他们目光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云凡分毫,却始终不得知他是如何将那蓝衫方士制服的。此刻,他们只知道云凡此时仍然站在那里,身上那渐渐散发的凶煞之气尚且没有消失。
“云凡?”杨逸试探的唤了一声,然而碧水剑却是紧紧握在手中。
慕容雪看了杨逸一眼,柔声道:“云大哥,云大哥?”
听到这两声熟悉的声音,云凡眼中的红芒渐渐消散了,随后袭来的便是身上痛不可挡的伤口,尤其是肩上那一个血洞,隐隐露着白森森的骨头,实在有些怕人。
“啊,”云凡忍不住叫了一声,单膝跪地,面色瞬间苍白如纸。
慕容雪与杨逸心中一喜,感到此时云凡身上已无半分凶煞之气,于是匆忙奔了过去,私下衣袖,将他身上的伤口包扎,却是对刚才的邪煞之力只字未提。
“那个蓝衫方士呢?”显然云凡对于刚才的战斗有些模糊,甚至说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杨逸微微一愣,笑道:“我们胜了,是你将他打败了。”
云凡苦笑一声,看着杨逸的脸庞,蓦地倒在地上,身子似是已经透支。
而在此刻,五行奇门遁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天地元气也开始再次波动起来。杨逸三人对望一眼,不由凄然一笑,“看来,今日势必我们要葬身于此了。”
然而,一刻,两刻,三刻过去了,五行奇门遁却并没有如他们想象那般再次出现能人异士,也没有出现什么不同寻常的阵法秘术,只有隐隐传来的波动和什么东西开启时的沉闷之声。
云凡三人相依而立,目光炯炯望着周围,片刻之后,这种奇异的元气波动突然停息了下来,再看周围,光芒消散,似有凉风拂过,模糊之中,渐渐浮现几道人影。
昙日宗赵天宇,天相宗惠仁、惠岸,六合门林泉等人……新盟夜魔、血狼、黑白郎君,鬼道大天君魑以及鬼娘子一一出现在云凡身前,还有阵外流云道长、飞鸿上人、以及远处负手而立的魔域青龙。
诸人的出现,不由给云凡一个错觉,难道这便是五行奇门遁中幻化另一种阵法么?
只是看着阵中的众人面色惨然,身上或多或少均已负伤,那万花派、铁剑门一行人更是死伤甚多,除了春三十娘以及铁飞鹏二人重伤之外,其余门下弟子尽皆死于阵法之下,可想而知,八门之中,诸人所遇之事实何等的凶险。
以致于五行奇门遁阵法既破,众人竟然仍是满脸戒备,不敢动弹,只因他们不知眼前之景是真是假,是实境还是幻境?
然而,就在此刻,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隔着三丈之外,柔声呼唤,眼中泪水连连,尤为激动,“哥哥,云大哥,你们怎么样?”
听到这一动人心魄的声音呼唤,云凡蓦地身子一震,如惊雷在耳边炸响,“是真的,是燕儿,五行奇门遁,我们破了。”
“哈哈……”
不知是谁,率先笑了起来,而后众人纷纷顺势而坐,或长叹,或高声呼啸,如此九死一生在阵中走了一遭,便似在鬼门关逛了一圈似的,此刻由生转死,由死转生,除了他们自己,恐怕再难有其他人能够体味其中的辛酸、惊惶、痛楚与感激。
只不过,这五行奇门遁破的实在有些稀里糊涂,便是流云道长也是微感奇怪,五行奇门遁破解之法,若非将八门毁去,亦或是切断五行相生相克的元气转换,绝难将其破掉。尽管他相信这些年轻人个个乃是门中翘楚,无论道行资质均非等闲之辈,更何况诸位师长既然同意他们入阵,必然也传了护身法宝,断然不会丧命于此,假以时日也必能将五行奇门遁破去。然而他却没有料到会进行的如此之快,五行奇门遁非寻常阵法所能比,又怎会轻易被那道溢出的蚩尤之血的凶煞之气所压制?真是奇也怪哉。
流云道长一面心中如是想,一面轻捋胡须,颔首微笑,对于云凡等人出阵甚为满意欣慰。便是那魔域青龙也是长叹一声,五行奇门遁诡异莫测,此番破去虽然有些古怪,但终究是解除了加在那不可知的天地异宝上的又一重禁制,到底也不是什么坏事。
然而,就在此刻,人群之中,忽然有人注意到,“五行奇门遁既然被破,那么那枚珍宝却是去了哪里,为何没有现身?”
那各自回归本门的众人闻言蓦地停下脚步,忍不住向刚才五行奇门遁阵法所布的方位望去,只见那里唯有黄沙漫漫,冷风瑟瑟,却哪里有什么天地珍宝的半点异象?
一时间,魔之沙漠突然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