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完全乱了!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为什么他会找到这儿来?
“不行!”
“嗯?”杜覃铎拖长了尾音,晶亮的目光散出被面具锐减了大半的目光。
“你不能带她走!只要我在!”齐因背对着众人,一字一顿地说。
你不能带她走,只要我在……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集中了视线,宁迦胥紧紧拽着玞雅的手不愿松开,却无法像齐因一样心无旁骛毫无顾忌地说出这句想了很久的话。舒纤儿更是恍若隔世,她清楚这句话的含义,当初也是因为这样的承诺才令她决定在此地等待至今。
“哦?你是想在此地继续我们那场未完成的战斗吗?如果是这样,我当然可以奉陪到底!”杜覃铎似乎被勾起了兴趣,转念却想起他早已丧失了与自己相抗的能力,不禁惋惜地闭上嘴。
“她刚刚说什么?炽翼兽?这是……炽翼兽?”玞雅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头巨大的飞兽,惊讶得合不拢嘴。
巨兽似乎知道有人在谈论自己,转过身投来疑惑的目光。那是一双熟悉的眼睛没错,可是这身形,还有对自己没有丝毫特殊意义的眼神,让她找不到一丝小眼曾经的感觉。低头再次看了看暻巫师,那身状似死霸装的黑袍和隐约可见的后脑勺分明就是那日看到的控制那些准备去投军汉子的黑衣女子。
“你!你你……你是……”玞雅颤抖着手惊恐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很想问那些汉子被怎么了,可接踵而至的打斗声一次又一次打断了她想说但还没出口的话。
定睛看去,齐因已经跟杜覃铎缠斗在了一起,而齐冠周却丝毫不理会暻巫师哀求的眼神,在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紫岳本就是女子的兵刃,只因你那老爹用一个女人的兵刃杀了自己最心爱的人,所以内心愧疚不安之下决定不论如何也要将王位传给心爱之人的孩子。那之后紫岳被封存了起来,直到那个女人再次找到,不甘心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更不甘心被一个普通的女子比下去,所以发誓一定要助他夺得王位,并夺回紫岳的尊严……”
“嗷……嗯!”
接连两声闷哼,齐因被杜覃铎一掌击中倒飞出去撞上坚实的石壁,滚落下来只一瞬功夫便撑肘重新站立。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和紧锁的眉头透露出不厌其烦的信息,可是一长串话见缝插针一般钉入他脑中,迫使他不得不分心去思索。
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的故事他自小就知道了,但自己的母亲到底是谁?在他印象中除了非自己亲生母亲的王后的模样,就只有这个严师暻巫师了。照齐冠周的说法,跟自己夺王位有莫大关系的暻巫师难道真是……
不!不可能!
他想否认却无法找到任何反驳的借口,可为何暻巫师要隐瞒那么多年呢?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秘密?还有齐冠周对她说的什么当年的合作,没看完就被打断的封存千年的秘密,那岩洞中的人到底是谁?又在密谋什么?
越来越多的疑团乱麻一般交缠在脑海中,使他无法再去控制身体作出对战的反应。
“你不是惊讶得没办法思考了吧?你那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出来了吧!没错,就是这个女人,一直以来就是她的阴谋,想要借你之手达到她的目的也是理所当然!一直不愿意认你,是怕你知道真相之后恨她……”
“住口!我不信——你胡说些什么?堂堂男子汉居然要靠这些嘴皮子功夫取胜么?若今日不能胜了你们,我齐因任你千刀万剐也不说一个痛字!”齐因望向暻巫师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微妙的感情似乎超越了目的性。只要她真是我的母亲,那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其养育教导之恩,阴谋诡计也好,野心勃勃也好,只要曾经的温情都是真心的,让她实现梦想又有何难?
想到这儿,齐因双眼放光地凝视着表情别扭却惊讶疑惑的暻巫师,显然这个事实至少有一半是真的。突然绽放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笑容,心中默默念叨: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今日都要将你救出去,母亲!
曾经的苦练岁月不息,有暻巫师看似无情实则用心的压制,让他早早学会了同龄无法理解的自律。寒冬里围绕在身边的篝火是婆婆特地为他每晚回寝殿准备的,那里有暻巫师亲手搓起的火星和温暖。
喊哥哥的母亲为母后的时候,那张脸上虚假的笑意永远也无法到达自己内心深处,寒彻骨的冰却在见到暻巫师第一个笑容的时候融化殆尽。那时的他好想将心底的呼唤喊出来,可是每次对着她的背影却说不出一个字,甚至梦里都会见到这个纤长身姿严肃面孔的女人。
如果上天跟他开这个玩笑,那么他可以笑纳。就算不是真的,他也早已把心中留给母亲的位置给了她。
而存心看笑话的齐冠周哪里料得到齐因并非常人,也断然不会如一般人一样将不愿与自己相认的母亲视作仇敌。不仅如此,反而还因此定下了心来。
紫岳开始在手心发出不耐的嗡鸣,更加激起了体内灵气的翻涌,明显感受到承受不起的压力在一步步挤压着他的神经。另一部分来自杜覃铎又精进不少的灵力,齐冠周在侧虎视眈眈,再加上一脸天真笑意的夜莫。
从适才粉碎影屏的那一击来看,这女子的法力绝不低于现在拥有碧龙牙的自己,他们三人合力的话,且不说暻巫师重伤在身,宁迦胥摸不清底细,玞雅灵力尚且未开发,眼下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也只有那庞然大物炽翼兽和多年未见的舒纤儿。
来不及思虑过多,杜覃铎已经振奋精神攻了过来。许是料到他心性极高,就算是功力大不如前也不愿意在对手面前示弱求饶。只是杜覃铎怎么也想不出明明说是法力尽失无法恢复,为何现在看来只像是重伤未愈的?
紧实有致、熟练灵动的身形,灵气自然而然灌注到掌心,还有脸上愈发自信的表情,都让杜覃铎没由来地想要警惕。如果他的实力并非如传闻一般,那么自己就得为轻敌付出惨痛的代价。
因此在齐因看来,杜覃铎一直打得缚手缚脚,可他的底细被摸透绝对是迟早的,所以他只能尽可能超越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激起所有的潜在能力,死守住身后这一帮需要自己的人。
“齐因!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