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迦胥半路折返的时候,路上空无一人,不知是不是又出了错,只觉得这一次那感觉特别浓烈。只是在二人眼神相交的一瞬间,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迸碎了。
“公子,真的该走了,再耽误下去长老就得怪罪了!”韩越在一边啰啰嗦嗦。
“我叫你查的事呢?”宁迦胥望向韩越,眼里透着精明。
“这……不是我不查,只是这时间太、太……而且您说的那个人的确难找……”
“哼!再给你半个月时间,若是还查不到,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属下一定尽力。”
一行四人扑腾起浓浓的灰烟绝尘而去,另一方面,玞雅已经携带着小眼进入了上华镇地界。
这两天似乎有什么节日,街上道间有明显的喜庆痕迹。忙于收拾的人们面带喜悦,互相倾诉着自家的琐事儿,只有一个算命先生的摊子稳稳摆在墙根下,算者紧闭着眼,不只是在冥思还是在打瞌睡。
玞雅四处打量着,寻找何刀莫传消息来时所说的住处。
“姑娘介意坐下谈谈吗?”
谁在说话?玞雅到处望,小眼拍拍她的肩膀往旁边一指。“我不算命!”
“姑娘是要找这家的主人吗?”算命的伸手遥遥一指,未曾睁眼。
“咦?你看得见我?”
这算命先生明明闭着眼睛,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闻得这话,胡子一翘,猛睁开眼道:“笑话!我只是闭上眼睛罢了,你以为我是瞎子啊?”
玞雅讪讪一笑:“哦呵呵……嗯,没有,没有。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谁?”
算命的一掐手指,似模似样晃首道:“天地无极,尽握我掌。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玞雅听着好笑,也不掩饰:“哈哈哈……天地无极,尽握你掌?哈哈哈……小眼,你说好笑不好笑!只是个算命的,哈哈……”
小眼横她一眼不吭声,睁大琉璃眼珠细细打量起那算命先生来。
“算命的怎样?师父说的对,我们这类人,要想靠说真话过活还真不容易。我告诉你,这里的算命先生不是谁都能当的,你那个世界的同行真真是在侮辱我们!”算命的一拍桌子,墨砚连带宣纸跳了三跳。
玞雅吓了一跳,吃惊地盯着他:“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唉!既然姑娘不屑我们这类人,说多了也没意思,对不住,今日收摊了!”算命先生虚拱了拱手,背起行李就走。
“哎——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的确也是为了听到一些真实有用的东西,玞雅不得已拉住先生。
“还是放了我走吧!我一个月只摆一次摊,有什么话,下个月再谈!”
“不行!今日事今日毕,你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为何却卖关子不愿告诉我后面的部分?”玞雅一跺脚,急道。
“咦?干我们这行的需求不多,却还是要吃饭穿衣,你要是能把身上带着的‘阴阳双蛇冕噬环’中的阴环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让你知道你想知道的所有事!”
“什么?阴阳双蛇什么环?你是说……我的?”玞雅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
“呀!你自己都不知道?就是白色泛紫光的东西了……哎对对!就是它!”算命先生一见到玞雅手里的东西,双眼不停地冒星星,伸手就想拿过来。
玞雅往后一缩,摇头道:“这不是我的,还要还给人家,怎么能给了你?”
“咦?此物随主,既在你手便是你的了,怎么会是别人的呢?给了我吧,我会告诉你一切!”低沉的嗓音充满着诱惑,让内心一直狐疑惶惶不安的玞雅心痒难耐。
几乎就要递给他,脑中突然冒出那个半眯却清冷的眼神,一个激灵忙夺回来:“不行!绝对不能给你,不想说我不问了便是,您既然不愿意说,那请便吧!”
眼见着快到手的东西又被夺走,算命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玞雅态度坚决要走,他只得极力挽留:“姑娘姑娘,别走啊!我只看看,不要走了行不?”
“嗯……可以考虑一下,不过以什么作交换?”几番下来,玞雅也学会了耍滑头,见那算命的求她,便得意洋洋了起来。
“一个消息。”
玞雅脸一黑,转身便走。
“两、两个。再不能多了,说多了会遭天谴的!”
玞雅停步,回头笑嘻嘻道:“这还差不多!”
“你想知道什么?”
“呃!先告诉我我的朋友在哪里,另一个我想想……”玞雅掏出阴环,示意小眼盯紧了,自己嘻嘻哈哈浑不在意。
算命先生伸手一指:“那边的客栈,他们四个人在呢!这房子几天前一把火烧没了。”
“四个人?不是两个吗?”
算命先生贪婪地摸着阴环表面,啧啧叹道:“可惜啊可惜,就是不知破损了还能不能用!”
“什么?”
“说第二个问题吧!”
玞雅想了想,神秘兮兮道:“告诉我我心里想着谁。”
算命先生抬头望了她一眼,嘴里喃喃着什么,然后道:“紫衣媚娘香满袖,挑形无爱自去头。破功只待平地起,坐看风流妄自忧。嗯……妄自忧!”
“什么意思?”
“唔……还有一个!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你是说……不!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他?”玞雅眼神迷离,忽聚忽散。突然一声低喝:“你说的第一个是齐因?”
继而喃喃道:“紫衣媚娘香满袖,那不是他第一次出现的模样么?先生……”
“这些你得自己悟,我言尽于此了!这东西还你,哎!孽缘啊……”算命先生将东西送入发愣的玞雅手中,收拾东西扬长而去。
“玞雅!你真的喜欢我们大王?”小眼在一边兴奋地转圈圈。
“喜欢?不可能的,那人肯定是乱说的。”嘴里否认,心却不会骗自己。那两句诗,隐含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之意,明明就是曾经最喜欢与男友常念的。若非算的对,他如何会知道这首诗呢?难不成这里也会出个欧阳修?
“你就承认了吧!女人最是口是心非。我也不闹你了,快去看看那两个,不,那四个人吧!”小眼振翅飞在前面。
客栈似乎客满为患,这两天过节为何还有这么多人?玞雅踏进堂里的时候,还剩下一张空桌,小二忙着添了张凳,擦干净桌子请客人坐下。
“今儿人多了些,客官先将就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好的!多谢了!”玞雅点点头。
一边桌上有人起哄:“喔!别是看到漂亮姑娘一眨眼就点头哈腰了,哈哈哈……”
“就是就是!刚刚还对我们鬼喊鬼叫的呢,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堂中一片哄笑,那小二不以为意,直起腰杆儿道:“各位兄弟乃是常客了,开开玩笑有何不可?人姑娘家独自在外我们男子汉怎么着也得多关照关照,瞧兄弟们说的!”
“哟!还委屈你了,你那倒是好心!”
又一阵狂笑,粗鲁汉子们拍着桌子,碗筷敲得叮当响,整个一饭堂多重奏。
小二一甩肩上标志性白毛巾,笑笑不作答,转而从内堂端出牛肉美酒,一一给客人上了。沿途自少不了被戏耍,索性也习以为常了,大伙儿开开心心,气氛欣然。
玞雅受到了感染,也要了一壶酒,两斤牛肉,与小眼同吃。邻桌也有不少行走江湖的道士僧人剑客之类,都谨遵门规,食不言。却也忍不住大方豪爽了起来。
一抿烧酒,只在嘴里过了一圈,就忙不迭吐了出来。小二转了一圈刚巧看见,面色微微一变,过来问道:“姑娘,可是这酒不合胃口?”
“……”
“她不会喝酒!”小眼嚼着牛肉甩出一句。
“啥?不会喝酒?”小二惊讶地问,伸手道:“那还是别喝了吧,这世道不太平,姑娘又是一个人……”
“给我!”玞雅抢过酒壶,白了小眼一眼:“谁说我不会喝酒?我喝过的酒你们怕是见都没见过!”
“是、是吗?”小眼不信。
就连听到这话的所有食客都不信,这哪儿来的丫头片子,明明不会喝酒偏说自己能喝,这样的男人见过,女人,没见过!
“咦!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不信?我随便说几个你们都绝对没听说过!”
“唷!吹牛!”
“姑娘不妨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