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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决战穹焰之巅(下)

新月斜挂,与月形彩池交相辉映,迸射出一种别样的风情,如少女的裙带悠然环绕,似处子的清香婉婉袅人。晶莹剔透的池水上空萦绕着淡淡的薄雾,驱走了一身的疲惫和萎靡。

杜谷岩一身薄薄的青衣,傲然立在月形池尾,浑身散发着一种遗世独立的风采。

齐冠乾姗姗来迟,寒暄两句,直截了当跃上半人高的冰台,杜谷岩施了礼也飞身而上。二人站定,飘逸的姿态,还没动手已博得了一片喝彩。

一丝接着一丝的寒气从石台上冒出来,二人丝毫感觉不到寒冷,短兵相接之时心中都坚持着同一个信念——打败对方。

前所未有的强敌,凌厉的攻势一浪胜过一浪,强大的压力竟连那几个唯一能上得峰顶的高手也难以抵挡。看不清纷飞雪暴中翻腾的身影,朦胧中更增了一份神秘感,交迭变幻不定的青紫二色竟似融合了起来,凭借着刀光泛出的光华幻化出更加绚丽的色彩。

围观者虽是六洲中的佼佼者,但终究是寻常人性,心里越来越沸腾的好奇终究还是得得到解答。于是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师父,他们二人到底谁厉害?”

小徒弟沾了师父的光,一饱当世两大高手决战的眼福,兴奋着开口,也是因为功力不深,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嗯……”长须老者谨慎隐藏眼里的赞许,低低沉吟:“他们二人是当世奇才,就算只有如今一半功力,恐怕连为师也……”

声音很低,小徒儿摸摸头,不太明白。此话言下之意却是老者自认无法敌过二人中的任何一个,他当然不能说明了。小徒儿见师父不再说话,只是捻须注视场内情形,抬了抬眉闪闪住嘴。

注意尚未集中,只听得一声娇笑直破长空传来:“呵呵……老头是在说自己打不过他们啊!为何不与徒儿直说了呢?遮遮掩掩的成什么样子?”

声音本也不大,却如见缝插针般硬是穿透呜呜风声和乒乒兵刃撞击声钻入每个人的耳内。几乎是同时,所有人惊愕地东张西望,女声一歇,尚无一人听出了声音的来处。自然而然的猜测和疑惑,却在长须老者的小徒儿喝声中激发出来:“大胆!是谁敢诋毁我师父,有本事出来与我斗上几个回合!”

“哈哈哈哈……”那声音又飘飘荡荡传过来,却似听到了极大的笑话。这边变故丝毫没有影响到激斗的二人,女声笑毕,忍俊不禁道:“你这小子太可爱了,姐姐舍不得杀你!几个回合怕你招架不住!呵呵……”

“你说什麽!给我出来!”小徒儿恼羞成怒,“噌”的拔出兵刃,上前一步叱道:“妖女拿命来!”

“赫儿!休得胡言!退下!”长须老者低喝。

“师父!”

“你太无礼了,叫你修心你怎么还是那么浮躁?”小声的谴责,却饱含着宠溺和无奈。

“是,师父。哼!”秦赫不甘心地退后,收起兵刃立在师父身边。

“凌鬼,你教出来的徒儿可真是不一般啊,呵呵……我越看越爱,真想把他带回去好好欣赏,只可惜今日有事儿,就不夺你爱徒了。”女声婉转如莺啼,却是说不出的惋惜,那声叹息带着笑意,惹得小秦赫涨红了粉嫩的脸,只想将头埋到地底,一时尴尬非常。

凌鬼摸摸胡子微笑不语,单手按在秦赫肩头,令他不得冲动。

利刃交锋之音不绝于耳,女声突然消失,众人虽然好奇刚才的女子,但还是齐杜二人的剧斗更吸引人,注意力仍是转移到了纷飞的雪花中。只留小秦赫无心观战,心里老想着那女子的话。

突然,高台之上风雪骤停,交战的二人相隔四尺,握剑凝立。二人之间凭空多出了一个女子,鹅黄色的薄衫层层飞舞,风过处裹出高挑动人凹凸有致的曲线,面上的笑意配合高挑的柳眉,将优美的声音通过丰润的樱唇传达出来:“这么好玩的事儿怎么不叫上我?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台上二人仍是严阵以待,围观之人却更加摸不着头脑,均想:这女子到底是谁?使了什么障眼法竟将激斗的二人无声无息地分开,还能这样与他们说话,听起来更像是埋怨。

女子的无理取闹顿时令全场局势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只见她一展双臂,冷不丁从袖间摸出一把月牙形奇异兵刃,横在胸前,之前温暖柔美的声线突的一变,冷然道:“要打么?我陪你们!”为等他们回答,就已双手齐出分别攻向手边二人。

月牙形兵刃与高台旁的彩色温池相得益彰,如月般清冷的气息从刃上散发出来,挟着强大的力量交错不止地与二人斗成一团。

“男人斗法你一个姑娘家来干什么!快回去!”女子的攻势牵制了二人绝大部分的力量,是他们只能被迫对抗她。杜谷岩看着心爱又爱惹事的妹妹突然介入,心急如焚。

“不回去!谁说这种事女子不能参加?我辛辛苦苦修炼了百年,还没遇到过对手,不如哥哥你下去,让我来跟他打!”女子似乎被什么力量依托着,孤身独挡两人已是不易,居然还有闲心和余暇开玩笑。

杜谷岩脸一沉,喝道:“胡闹!”手上用劲将女子推向外围,又迅疾地和齐冠乾缠斗起来。

杜暻迟一跺脚,愤愤飞跃下来,直落到秦赫身前,冷冷道:“臭小子!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说!”

秦赫愣愣抬头,狐疑着不知何故,女子突然一伸手将他领口抓住,暴躁地拂开凌鬼互犊抓来的手,将其带到山巅之上,用闪着寒光的月牙刃抵着秦赫白嫩的脖颈。

“你敢不说话!信不信我一刀下去割断你的喉咙?”

秦赫打了个机灵,碰到刀刃立刻划出一条血红的小口,滴滴鲜红的液体渗出来,沿着修长的颈项滑下,在洁亮的领口晕开,污了一片。秦赫听着突然转变的那个调侃自己的声音,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定定瞧着女子光滑美丽的脸颊,心里暗道:从来没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若是能讨了她做老婆……

“小鬼!你在想些什么!”一声轻笑,随即一个巴掌落到脸上,力道却不重,声音也不再冷硬。秦赫心里一喜,刚要说话,杜暻迟稍稍低头,凑过来道:“是不是,想娶我?”

秦赫呼吸一窒,更加无法开口,连连点头,“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还未问出口,便得到了回答:“因为我会读心术啊!你想的什么我都知道,小鬼年纪不大,却一肚子坏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杜暻迟伸指一点秦赫小巧的鼻尖,转身道:“别打我的主意,我对小孩子没兴趣!”罢了潇洒而去,只余下一道淡黄的光影一晃而过,凝在天穹,久久不去。

秦赫满脸燥红,紧紧捏着剑柄,暗暗发誓,等我长大,就算是抢也一定要娶到你!

他转身却发现自己身处的山巅高过其它,四壁如刀切一般光滑,根本无攀岩着手之处,不禁焦急起来。遥遥望着师父稳如泰山的身影,和时不时往这边瞟来的视线,便知他镇定之下对他更是关心,却偏偏没有过来营救他的趋势,显是根本没发现他这小徒儿已经被人甩在了山巅之上下去不得了。

心急之下,耳边闻得一阵异响,初时不怎么在意。没想到闷响声越来越大,甚至撼动了脚下巍峨的山石。

“怎么回事?地怎么在晃?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发现异常,疑惑道。

“哪有?你昨晚没睡好吧!”年轻人们被师父带上来,却仍有心开开玩笑。哄笑声中,轰隆之声大涨,连彩池里的水都像被煮开了似的,翻腾不已。

台上二人依然斗得酣畅,并伴有清啸声。场下却开始骚动,有些镇定之人也开始不安,碍于身份又不好询问,只能继续装深沉。

“糟糕!是地火要喷发了!快跑!”

众人一惊,半晌反应过来,纷纷逃离现场,没等众人迈步,已经太迟了。彩池的潭水瞬间变得通红,挟雷霆之势喷涌而出,高达十几米的溶浆柱到达最高点后重重拍打在地上,接着山巅裂开了半人宽的巨缝,更猛烈的一击令峰顶的一切瞬间土崩瓦解。

凌鬼反应虽快,但终究敌不过大自然庞大的力量,哼都没哼一声就被埋入滚烫的岩浆里面消失无踪,最后的目光还望着另一个山头呆立的秦赫。

眼前的一切如梦境一般,分不清到底哪才是真实的。秦赫眼睁睁看着自己敬爱的师父轻易的被吞没,心里好似空了一块,不知是什么滋味。远远的地火并没有波及这边的山头,但长久下去也必然会蔓延到此,面上袭来的风都的滚烫滚烫的,烫得他大汗淋漓,泪水飞冒。

“快跟我走!”杜暻迟的去而复返并没有引起秦赫的注意,他只是呆呆望着那一边既精彩又痛心的惨剧,经历着生命在死亡和自然面前无可奈何的渺小。

“快走!”

女子又催促了一声,却拽不动这个固执的小家伙。急了,叱道:“你到底走不走!是不是想死在这里啊?”

秦赫盲目的一扫,伸手指着前方急速奔逃的青衣冷冷道:“那是你哥哥!”

稚嫩的声音里带着鄙夷,杜暻迟受不了,怒道:“要你管!跟我走!”用力一扯,弱小的身子歪进柔软的怀里,不由自主地踉跄几步,随着女子的腾跃翻过几个山头,却离事发地点越来越远了。

秦赫心里突然震怒,一甩手道:“你这个冷血的女人,我不要你救!走开!”

“你说什麽?有胆子再说一遍!”

秦赫双目血红,丝毫没有注意到杜暻迟红红的眼眶,接着指责:“我说你冷血,不是人!自己的亲哥哥遇到危险却不相救,只顾着自己逃跑……”

“啪”一声,好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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