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厚重的一摞书,穿过两旁种满玉兰树的长道时,琉维迎面遇见了康津承。琉维照旧低着头,预备视若无睹,擦肩而过。可能是因为心思混乱,手中层叠的书歪了次序也没注意。正巧又稳又准的倾倒到走过的康津承身上。
尴尬的闭紧嘴巴,琉维硬着头皮的乖乖的看着康津承蹲下身子,帮她把书一本本捡起,拍了拍上面的并不存在的灰尘:“喏。”
“……谢谢。”自觉还是少说话好,但莫名其妙的羞涩和其他感情一起,促使琉维又说出话来:“你……要去哪?”
微微愣了愣,康津承很快笑了:“你是问我准备考研的学校,还是问我现在去哪里?”
“都问,不行呀?”故意俏皮的挑衅一句,琉维看着康津承,从善如流的做举手投降状,恍惚间似乎又回到过去的那个夏天。
但是过去终究是回不去的。就像打碎的杯子,不可能复原,磨成果酱的草莓不可能再挂上枝头。
等琉维冷静的这样劝服了自己,再抬头,康津承已经和自己一起走到了图书馆前。琉维于是又开始恍惚。
荫凉的长廊,清澈的湖泊,吱呀作响的木椅,还有夜晚停电时,每层楼透出的明亮灯光。曾经的经过,或许难回,承载记忆的事物,却依然稳稳矗立,毫不动摇。
康津承顺理成章的坐到了琉维的对面。时隔半年。琉维低着头,暗戳戳的偷看康津承执笔的骨节分明的手,和自己用的同款的笔,再向上,她会看到他含着笑的调侃的眼睛。
琉维及时收回了目光。
她又想起那天,在城郊的草莓园。每颗草莓都又大又红,看起来像是甜极了的模样。可是真正放进口中咀嚼,果汁迸发的那一刻,酸味在第一时间盈满了口腔。好像一塌糊涂的心事。
“是分开太久了吗?”
琉维也这样问过自己。但很快她就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稀里糊涂的自我暗示,没关系,没有人会一直在一起的,反正。
真傻。
琉维突然有些想哭了。她不常哭泣,外人看来她甚至对眼泪这件事不那么擅长。但此时此刻,她的心像被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草莓酱,酸酸甜甜,快乐又悲伤。
康津承突然推过一张纸来。
“杯子碎了,不会再完整,草莓酱也不会再变回草莓。但是碎片总在一起,果酱总在一起。酸的甜的,都是你,和我。”
琉维抬起头。内心深处最原始,最纯粹的欣喜与忐忑,一起随着泪水涌上来。泪眼朦胧中,她看到康津承嘴唇张合,勾勒出几个字来。
那是她想考的学校。
“一起吧!”他说。
“好。”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