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神探南宫奇寓居渝城已有一年有余,如今战事渐趋平稳,渝城作为战时首府,歌舞一派升平,大发国难财的达官贵人更是夜夜笙歌,过着醉生梦死般的生活。
南宫奇与十六岁的跟班小卫,依然住在那幢山间道179号的破旧西式小楼之中,平日深居简出,除了偶尔与渝城警局的李舞衣探长下几盘围棋之外,他从不与官场上的那些人打交道。不过,最近李舞衣也有两个多月没到南宫奇家里来了,毕竟时逢乱世,渝城的治安问题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
这一日,南宫奇早起后,推开了二楼卧室的窗户,这才发现渝城起了大雾,浓密黏稠的雾气铺天盖地,就连近在咫尺的那棵壮茁的黄桷树都看不端详。隐隐中,他听到楼下的厨房中传来劈柴的声音,一定是小卫正在做早饭吧。
下了楼,南宫奇看到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一锅稀粥、三只瓷碗,还有一盘酱肉大包。他朝着酱肉大包嗅了一口,便朗声向厨房里的小卫问道:“嗬,是三条街外的阳记大包,你还摆了三只碗。怎么,有客人要来?”
小卫从厨房门边探了个脑袋出来,扮了个鬼脸,答道:“一早李探长就打来了电话,说要过来吃早饭呢。”
“哦?!”南宫奇不由得蹙紧了眉头。他知道李舞衣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此番清晨就来叨扰,定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
开了门,浓雾里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果然是渝城警局的李舞衣探长。都是老熟人了,李舞衣也不客气,进门后招呼都没打就坐在餐桌边,抓起一只酱肉大包塞进了嘴里。好不容易咽下之后,他才涨红了脸,对南宫奇说:“南宫老鬼,你怎么不问我这么早到你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事?”
南宫奇揣着手正要说话的时候,厨房里传来了小卫的声音:“李探长,依着你那急脾气,南宫先生知道就算他不问,你也会主动说出来的。”南宫奇不禁暗自笑了笑,心想现在小卫果然是越来越聪明了。
李舞衣的脸忽然变得更红了,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烫金的请帖,递给南宫奇,说:“老鬼,我今天过来,纯是为了私事。呵呵,下个礼拜天我订婚,还请你和小卫准时到圆缘园餐厅出席我的订婚宴席。”
“啊?!你订婚了?”南宫奇不由大吃一惊,好半天才合拢嘴,诧异地问,“新娘子是谁?”真没想到才两个多月不见,李舞衣就要告别单身了。
李舞衣面露羞涩地答道:“你一定听说过新娘子的名字,是王诗婷……”
南宫奇当然听说过王诗婷的名字。王诗婷是渝城警局局长王西林的千金,今年刚满二十一,很漂亮,还留过洋。她一个月前才刚从美国回来,一回来便有无数贵公子化身为狂蜂浪蝶,围绕在她身边,她却洁身自好,从不为之心动。想不到她竟心属李舞衣,这不能不让南宫奇为多年的好友感到开心不已。
不过,南宫奇却敏锐地发现,在李舞衣的脸上隐隐潜藏着一道阴霾,便轻声问道:“舞衣,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听罢此言,李舞衣顿时高声叫道:“知我者,非你南宫老鬼莫属!”他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张信笺,说道,“老鬼,你知道红蛇党吗?红蛇党的党魁发了话,要让我的红事变白事,喜事变丧事。”
南宫奇接过了信笺,信笺上画着一个人像,只是几条的线条,却惟妙惟肖勾勒出了李舞衣的模样。与李舞衣头像重合的,是一副阴阳乾坤图,乾坤图的中间却有一个圆滑的孔,正好就在李舞衣的眉心处。南宫奇一眼就认出,信笺上这个圆滑的孔,是个弹孔,弹孔边还有一个印章,是一条吐着信子的弯曲红蛇。
“阴阳令?!”南宫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