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一大清早的,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陆凌萧从被窝里出来,穿衣束发后,打开了房门。
“陆兄弟,你看这是什么?”尉迟飞白兴致冲冲,满脸堆笑,双手拿出一柄长剑。
陆凌萧从尉迟飞白手里接过剑,那剑长五尺,宽三寸,重三十余斤,剑柄双手之握。虽无剑穗,却是精致美观,而剑鞘是由黑檀木打造,上边刻着鱼虫鸟兽花纹,栩栩如生。
陆凌萧轻轻抽出长剑,剑身虽是漆黑,却坚韧厚实,锋利无比。
“果然是把好剑!”陆凌萧由衷的赞叹道。
“嘿嘿,陆兄弟喜欢就好。不过这也多亏你的那两把玄铁刀,若没有上好材质,鬼斧神工又能如何?”
陆凌萧大为感动,不到两天的工夫,尉迟飞白就打造出这么精致的玄铁宝剑,一定是日夜不眠,花了许多心思吧。
“陆兄弟,你就让我们这样杵着?”尉迟飞白站在门口,身边跟着方彤,对陆凌萧的怠慢有一丝抱怨。
陆凌萧“哦”的一声,回过神来,刚想请尉迟飞白夫妇进屋就坐,但又感觉不对劲,夏婉柔还在屋里的床上呢!于是改口道:“尉迟兄,今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我们还是去院子里品茶就坐吧!”
方彤欠身一笑,然后佯装疑惑道:“咦,今天怎么没见着婉柔妹妹,她是不是已经离开金鲨帮了?婉柔妹妹也真是的,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连招呼也不打。”边说着目光还不忘在房里扫上几眼。
陆凌萧面露尴尬,神色不大自然。
尉迟飞白见二人反应,恍然道:“夫人,你是说夏姑娘在屋里?陆兄弟,你和夏姑娘……”
尉迟飞白虽性情豁达,不拘小节,但对陆凌萧和夏婉柔未成亲就同房一事感到有些别扭。
方彤敲了一下尉迟飞白的脑袋,“你这木鱼脑袋,人家是郎有情妾有意,虽未成婚,却不知胜过多少拜过堂的夫妻,你又何必在意世俗之礼。”
尉迟飞白呵呵笑道:“夫人说的是,是我少见多怪了。”
方彤又朝屋里大声道:“我有一件珍贵的礼品要送给婉柔妹妹,她若是再不出现的话,我就自己享用了。”
夏婉柔闷在被窝里,又羞又臊,头都不敢伸出。但被窝鼓起,明眼的都知道里面有人。更显眼的是,床脚下放着一双绣花鞋,床头边的木椅上放着夏婉柔的孔雀罗裙。
陆凌萧哭笑不得,很难想象夏婉柔现在的窘态,怕夏婉柔当着众人之面难堪,故而岔开话题道:“尉迟兄,其他人都在哪?”
“诸位掌门已经齐聚正堂,等着你这个武林盟主前去议事呢!”
陆凌萧急忙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快些过去吧!”
待两人离开后,方彤悄悄地走到床榻前,在被褥上轻拍几下,夏婉柔在被窝里却没一点动静。
“乖妹妹,还在跟姐姐捉迷藏,那姐姐就把被子揭开喽。”
夏婉柔探头探脑的露出半张脸,见只有方彤一人,便钻出被窝,撅起嘴没好气的道:“坏姐姐,就知道拿妹妹打趣,我不理你了!”
夏婉柔明眸善睐,粉面玉琢,经过一夜的休眠,更显得容光焕发,娇嫩妖娆,犹胜百合水仙。
方彤握住夏婉柔的嫩手,抚慰道:“好啦,妹妹先别生气,姐姐给你赔礼。”说着伸手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
夏婉柔有些失望的道:“这就是姐姐说的珍贵礼品啊,没什么特别的嘛。”
“妹妹有所不知,这是一把玄铁匕首。正所谓比翼双飞,好事成双,妹妹和盟主各持一宝,才显得更般配呢!”方彤拔出匕首又将其收回,那匕首小巧精致,便于藏身。
原来尉迟飞白将两柄玄铁刀熔成玄铁宝剑后,多出来的材料,用于制作这把匕首。夏婉柔拿过匕首,细细观赏,爱不释手。
方彤笑道:“盟主夫人,奴婢来服侍您更衣洗漱,梳妆打理。”
夏婉柔被方彤言语逗乐,娇嗔道:“姐姐又调侃妹妹了,再说这种话,妹妹就赖在床上不起了。”
“那姐姐就陪婉柔妹妹睡会儿,直到盟主回来为止。”方彤说着揭开了被子。
夏婉柔连忙把被子盖上,羞臊的道:“姐姐不要取闹了。”
方彤揭开被子后,虽被夏婉柔立马盖上,但在那一刹那,看到了床单上的落红,立刻什么都明白了,不禁嫣然笑道:“婉柔妹妹就这么把自己交给了盟主,就不怕将来后悔?”
“我不会后悔!”夏婉柔坚定的道,“他是一个值得终生托付的人,就算他以后不要我了,我也不会再看上任何人,孤独终老也不后悔。”
方彤叹息道:“傻妹妹,可别怪姐姐多嘴,盟主若是真心爱你,为何至今都不娶你过门?”
夏婉柔只得将在河中城时,张乐天和陆紫霖拒婚一事相告,方彤这才明白过来,叹道:“有时候命运就喜欢捉弄人,你也是个苦命的女子。不过你放心,我以后就是你的亲姐姐了。他日你若没有了去处,就去无常门找我,也可去投奔瓦岗派,瓦岗派掌门单义诚可是我的义兄呢!”
夏婉柔大为感动,与方彤紧紧相拥,在她耳边道:“姐姐,谢谢你,有你真好。我这辈子没有真正感受过亲情,但你的出现,是上苍弥补对我的亏欠。”
两人在床头交心而谈,还不时的嬉笑打闹,活像一对亲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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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凌萧和尉迟飞白进入正堂后,慧宁大师、灵虚真人、单义诚、聂治雷、公孙晖等人已在等候。众人单膝跪地,弯腰弓背,右手伏于胸前,齐呼道:“参见盟主!”
在场的都是一派掌门,或是武林前辈,行如此大礼让陆凌萧有些局促不安。陆凌萧连忙道:“各位不必拘礼,快快请起!”
聂治雷问道:“不知盟主接下来有何安排。”
陆凌萧沉吟片刻,道:“承蒙诸位抬爱,奉陆某为武林盟主。陆某资历浅薄,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齐声道:“盟主尽管吩咐,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陆凌萧心潮澎湃,神采飞扬,“陆某想跟大家商议两件事情,一是武林各派精诚团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二是匡扶正义,联合剿灭黄天邪教。”
陆凌萧此言一出,众人齐声叫好。单义诚问道:“盟主打算何时清剿黄天邪教?”
“黄天邪教根基深固,教徒众多,非我等之力能将其消灭。”陆凌萧神情凝重,面露忧色。
公孙晖疑惑道:“盟主是想借他人之力铲除黄天邪教?”
陆凌萧点了点头,“有一个人与我们一样,对黄天邪教恨入骨髓。”
“盟主,此人是谁?”
“朱温。”
陆凌萧此言一出,众人深表疑惑,崔生问道:“盟主此言何解?”
陆凌萧正眼看了看崔生,他虽失去了左臂,废了奸诈狡黠的亲弟弟,但仍以大局为重,一夜之后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不禁对其又钦又敬,恭声道:“朱温原为黄巢手下骁将,颇受黄巢重用。后竟卖主求荣,背叛黄巢投靠朝廷,并对黄巢军进行毁灭性的打击,黄巢旧部巴不得食其肉啃其骨。此为朱温人生之污点,他恨不得将其抹去,又岂能放过黄天邪教?黄天邪教不除,朱温岂能心安?”
崔生这才明白过来,赞叹道:“这招借刀杀人之计着实妙哉,只是我们如何将这把刀借给朱温?”
“陆某会在朱温和黄天邪教之间煽风点火,让他们两败俱伤。”陆凌萧回答得云淡风轻。
众人愕然,单义诚正色道:“那怎么成?陆兄弟,你身为武林盟主,万不可以身犯险。”
陆凌萧莞尔道:“身为武林盟主,就应当承担更大的责任。不过单兄不用担心,我听闻朱温此人虽心狠手辣,却惜才如命。他与李克用、李茂贞是死敌,只要他的势力超越此二人,就会抽出身来对付黄天邪教,如此一来,黄天邪教的末日就到了。”
单义诚深深呼出一口气,“盟主此去凶险难料,要不要我陪你去?”
陆凌萧凝视着单义诚凝重的神情,轻声笑道:“这倒不必。只有你们稳固了在江湖上的势力,朱温就会顾忌我这个武林盟主的身份,断然不敢把我怎样。”
崔生又问道:“那金鲨帮呢?”
陆凌萧思量片刻,微微叹息,“如果余弘哲能够改邪归正,我可以既往不咎。”
“盟主,我们可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他作恶多端,残害同道,应颁布盟主令,将其列为江湖通缉犯。否则日后难以震慑武林,让一些怀有二心者蠢蠢欲动。”尉迟飞白言辞激昂,又说得有理有据,大多数人都表示同意。
陆凌萧轻微点头,心中很是明了,以余弘哲的性子,必会去投靠皇甫辰,这也是他唯一的出路。
慧宁大师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有一言,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陆凌萧连忙道:“大师请讲!”
“经此战役,金鲨帮实力大损,短期内不会回到这里。此处地广人稀,又人去楼空,与其荒废,不如收纳难民,开垦屯田,盟主意下如何?”
“大师此言甚妙,陆某与大师不谋而合。当今难民遍地,流离失所,此处不失为好归宿。”
尉迟飞白道:“万一金鲨帮的人回来后,恼羞成怒,乱杀难民,那可如何是好?”
单义诚道:“我瓦岗派近期发展迅猛,可派些人过来保卫难民。余弘哲被江湖正道追杀,躲避不及,应当不会归来自投罗网。”
慧宁大师施礼道:“阿弥陀佛!一切有劳瓦岗派了。”
单义诚回礼:“大师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午后,各大武林门派悉数离别,穿过山脚隧道离开金鲨帮。当然了,每个人都是满载而归,毕竟金鲨帮财力着实雄厚。那些不肯投诚的黄天教徒和金鲨帮长老、弟子,都被废了功力,一一遣散而去。
陆凌萧差人送来一根一丈长、拇指粗的软鞭,交给白一尘。
白一尘受宠若惊道:“盟主,这是?”
陆凌萧扬起一鞭,击打在一块大石头上,那大石块顿时崩裂,化成无数小石子四处飞散,而软鞭完好无损。
软鞭之所以如此坚韧,是因为它是由天蚕渔网精炼而成,水火不侵,再锋利的刀剑也不能将其斩断。
单义诚道:“盟主昨日特地让人为你制作这根软鞭,那些天蚕丝可珍贵得紧呢!”
白一尘叩谢道:“多谢盟主厚爱!”
白一尘手握天蚕软鞭,随手挥舞。那软鞭时而如银蛇蜿蜒盘旋,时而似龙身凤躯漫天飞舞,时而如铁枪长矛直上直下。其飞龙在天虎虎生威,仿若有灵性一般。而白一尘身形灵巧,腾空翻飞,如游***,威猛又不失轻盈。
陆凌萧微微颔首,暗自惊佩,莞尔道:“白兄弟武艺精进神速,又忠心不二,日后必会成为瓦岗派的中流砥柱。”
单义诚悠然道:“的确如此。他虽年纪轻轻,却少年老成,朝乾夕惕,练功极为刻苦。”
两人信步所至,来到院子里的一处凉亭下。
陆凌萧思忖片刻,道:“单兄,我有一事相求。”
“陆兄弟,但说无妨。”陆凌萧虽已为武林盟主,但两人私底下仍以兄弟相称,与以前并无二致。
“我想把婉柔送往瓦岗派,你替我照顾她。”
单义诚略为吃惊,“照顾夏姑娘本是小事一桩,但你认为她会舍得离开你?”
陆凌萧微合双眼,轻声叹息,如果有更好的法子,也不至于行此下策。
“陆凌萧,你这个骗子,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现在却想抛弃我了?”夏婉柔箭步而来,一脸嗔怒之色,后边跟着方彤和尉迟飞白。
陆凌萧走至夏婉柔跟前,轻声道:“婉柔,我从未想过抛弃你,只是……”
陆凌萧觉得解释有些空洞,就不再说下去,而夏婉柔却幽怨的盯着他的双眸,久久无声。
“夏姑娘,陆兄弟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单义诚上前,轻拍陆凌萧的肩膀。
夏婉柔苦笑道:“陆凌萧,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会成为你的累赘?”
“不,婉柔,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太珍惜你,不想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陆凌萧有些激动,双手紧抓夏婉柔手臂。
夏婉柔愠色渐消,霎时笑意嫣然,在陆凌萧耳边轻语道:“傻夫君,你若离开了我,那才叫让我受伤呢!”
夏婉柔声音虽小,单义诚等人却听得真切。陆凌萧脸红发烫,内心却无比喜悦欢畅。单义诚、方彤、尉迟飞白对视一笑,很知趣的走开了。
陆凌萧将夏婉柔搂入怀中,柔声道:“婉柔,我想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也要时时刻刻把你留在身边。我陆凌萧若是连一个女子也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夏婉柔心花怒放,小鸟依人般的偎依在陆凌萧怀里,不时玩弄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