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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隐忍复仇

冷千霜突施奇袭,李存孝略微一惊,随即双手张开,身子后仰,脚踩地面,连连后退,如在平地滑翔,很快便与冷千霜拉开了距离。忽然间冷千霜指间飞射出十枚毒针,齐射李存孝全身要害之处,李存孝飞身腾跃,巧妙的避开了迎面飞来的毒针。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冷千霜已欺身至李存孝身前,抡起双爪,将内力汇于掌间,朝李存孝胸口抓去。

说也奇怪,李存孝在这关键时刻,全身酥.麻,动惮不得。原来那十枚毒针虽没有刺中李存孝,但在李存孝身边贴身而过时,释放出让人筋骨酥.麻的毒气。此毒名为“酥骨散”,李存孝吸了毒气后,在短时间内四肢无力,内力使不出,身子动不得,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冷千霜施以全力的一掌,对于此刻毫无抵御之力的李存孝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然而在这刹那间,陆凌萧已出现在李存孝身前,冷千霜始料未及,还未反应过来,双掌便已劈在陆凌萧胸口。陆凌萧被一掌击飞后,扑倒在了地上。锋利的双爪不仅抓破了陆凌萧的衣裳,刺入他的皮肉,还在他胸前留下几道爪痕。鲜血从血痕里慢慢的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裳。

“你?”冷千霜先是震惊,转而恼怒道:“你这是找死!”

陆凌萧这一行动太过迅疾,在场之人谁都没反应过来。陆紫霖失魂似的跑了过去,一边啜泣着一边拿出伤药和布条给陆凌萧包扎伤口。

陆凌萧用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站起身来,面不改色的道:“冷师叔如果要出气,尽管冲我来!只要师侄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能让你伤到李大哥!”

这段日子以来,陆凌萧先是遭受牢狱之灾,被李存信狠狠的折磨一番,之后又中了五寒蛊毒,丢掉大半条命,而现在又……

看着满身创伤的陆凌萧,李存孝既心疼又自责,沉声道:“也许我是个不祥之人,自从遇到了我,总是让你受到伤害。”

陆凌萧微微一笑,“李大哥别这么说,小弟今生最幸运的事就是与你结为兄弟!”

“兄弟!”李存孝振奋的拍了拍陆凌萧肩膀,“我李存孝兄弟虽多,但真心实意对待我的,却只有你一个!”

冷千霜不耐烦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陆凌萧,你要是还把我当成是你师叔的话,就给我让开!”

“师叔……”陆凌萧眼神闪过一丝怜悯,又带有一分坚定,“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师侄不知当年发生何事,让您行事如此偏激。但如果师叔滥杀无辜的话,那跟您的仇家又有何分别?你今日若杀了李大哥,心里当真感到痛快?”

冷千霜深吸一口气,抬头不语。

陆紫霖顿时觉得冷千霜也怪可怜的,一个人默默承受二十年的仇恨,而仇家竟然是一个几乎能一手遮天的人,不禁恻然道:“师叔祖,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您不妨说与晚辈们听,兴许我们能帮得上忙……”

冷千霜又是长吁一口气,透过凉飕飕的空气,形成一道白气。藏在心底二十年的秘密,二十年来与日俱增的沉重负荷,是时候得见天日了……

“二十多年前,蜀中叶家以制毒炼药闻名,在江湖上有‘毒门世家’的称号,而我就是叶家的大小姐……”

“叶大小姐,等等!”陆紫霖打断了冷千霜的话,好奇的问道,“师叔祖不是姓‘冷’么?”

冷千霜淡淡的道:“我本姓‘叶’,后来改姓‘冷’。我的内心就如同我的名字,千愁万恨,冷若冰霜,谁又想得到曾经的我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后来我们叶家无端遭受劫难。当时沙陀部族入侵中原,觊觎叶家的独门毒药,而李克用的父亲李国昌就是沙陀部族的首领。他带领大批的人马包抄叶家,并逼迫我爹交出制毒的秘籍。此事非同小可,虽然叶家是毒门世家,但只以解天下奇毒为宗旨,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如果沙陀部族得到制毒秘籍,无疑会引起轩然大波,祸害中原,以致天下大乱。”

“我爹作为叶家掌门,誓死不从,率领所有弟子顽强抵抗,最终寡不敌众,整个叶家被血洗一空,几百条人命被残忍的杀害。我爹为避免炼制的毒药和秘籍落入奸人之手,临终前放了把火,将整个叶家烧为灰烬。我爹娘和许多同门师兄弟都遇害,他们为了保护我逃离,被那些刽子手杀得一个不剩……”

冷千霜说到这里失声痛哭起来,恨满乾坤的道:“我好恨,我好恨……你们说李克用可不可恶?他该不该千刀万剐?”

陆凌萧问道:“所以师叔你潜入河东,与李存信合作,伺机报仇?”

“谈不上合作,各取所需罢了。”

李存孝心里一惊:“四哥难道想叛变义父?”

陆凌萧想起六年前,冷千霜抓村民喂毒,炼制五寒蛊毒的解药,不禁问道:“你给李存信炼制毒药,又让他给你捉活人试毒?”

“不过是些死囚,横竖都得死,试毒又何妨?”

“死囚也是人,师叔怎可这样折磨他们?”陆凌萧有些愤怒起来。

“小子,那些死囚有什么值得同情的?要不是有这么多试毒的人,我怎会炼制出五寒蛊毒的解药?”冷千霜冷哼一声,略为得意。

陆凌萧一声叹息,冷千霜虽然残忍,心中仇恨虽深,但始终把炼制解药放在首位。而她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治好沈峻身上的旧疾。

“师叔祖,能否告知五寒蛊毒的解药怎么炼制的?”陆紫霖心想,就算冷千霜不肯给出解药,但只要知道解毒秘方,自己也可以配制出解药。

“丫头,应该叫做六寒蛊毒。”冷千霜这回对陆紫霖客气了许多。

“你是说五寒蛊毒只是虚晃之名,它本是由六种至阴至毒之物炼制而成的?”不光是陆紫霖,陆凌萧等人也深感惊讶。

“嘿嘿,”冷千霜阴森森的笑道,“五寒蛊毒之名的确误导不少人。这些至阴至毒的毒虫全身冰寒,比蛇蝎还毒,要想认出它们倒是不难。几年前,我在西域苦寒之地寻找它们时,发现这样的毒虫有六种。于是突发异想,将其炼制成毒药,又根据毒药的特征炼制解药,果然炼出五寒蛊毒的解药……”

陆紫霖等人无不对冷千霜炼毒解毒的本领心悦诚服,她确实配得上“毒王”的称号。

陆凌萧忽的想起李宁玉,之前师父和吕师叔遇难,失去了她的线索,这时冷千霜正好在此,怎可错过机会?

“冷师叔,你可知玉儿……李宁玉的下落?”

冷千霜惊声道:“玉儿她还活着?……你不是说神农剑派被灭门了吗?”

陆凌萧大为失望,看来冷千霜也不知李宁玉的下落。

“冷师叔,当年李宁玉与我们一同下山,后来不辞而别,至今没寻到她的下落。敢问师叔,可否告知李宁玉的身世?”

冷千霜的脸变得严肃起来,冷然道:“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陆凌萧恳切的道:“师叔此言,莫非真的知道李宁玉的身世?还望师叔不吝告知!”

“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何必急于一时。”冷千霜婉拒,转向李存孝,森然道:“你既已知道这么多,便留你不得!”说罢双爪向李存孝抓去。

李存孝所中的酥骨散之毒已解,此时内功已然恢复,只见他身形一闪,躲过冷千霜的攻击,趁机道:“冷前辈请息怒!李克用虽然是我的义父,但他对你们叶家的所作所为,晚辈甚为不齿。如果你要报仇,晚辈不会拦着你,更不会告密。”

接着又对陆凌萧说道:“萧弟,快点我穴道,让我二十四个时辰内不可醒过来!”

陆凌萧一惊:“这是为何?”

“冷前辈要找我义父报仇,谁也阻拦不了。这二十四时辰内,义父若被冷前辈所杀,不幸身亡,那也是他有此恶报,怨不得谁。但二十四个时辰过后,义父若侥幸活着,我就回城里保义父周全,作为人子,我不得不这么做。”

“李大哥!”陆凌萧生气的道,“你这不是让冷师叔去送死么?报仇之事,大可从长计议。”

“错了!”冷千霜反驳一句,又欣赏的看了看李存孝,“还是他明白我的心思。这些年,我之所以苟且而活,除了复仇一事,还因为世上有我牵挂着的师兄,可是师兄先我而去……我现在已心如死灰,活着不过是行尸走肉一般。但在我死之前,我必须要报这个仇,不管能否成功,我都要去,这是我能为叶家做的最后一件事……”

陆凌萧岂会不懂冷千霜的心思,她的身世固然让人深表同情,但更指望她能为神农剑派的复兴尽一份力,不想她就这样白白送命。只是她心意已决,或许唯有复仇才能让她心安,便不再阻拦。

“萧弟,快动手!”李存孝坐了下来,慢慢的合上了双眼。

陆凌萧会意,点了李存孝的睡穴,够他昏睡两天的了。

“小子,把嘴张开!”

陆凌萧刚“啊”一声,冷千霜右手一挥,一颗豆大的药丸隔着一丈余远,落入陆凌萧嘴里。

“吞下去!”冷千霜命令道。

陆凌萧喉咙一咽,乖乖的照着冷千霜的话去做。

“你给我弟弟吃了什么?”陆紫霖跑过来责问道。

陆凌萧轻声一笑,“姐姐,冷师叔是不会害我的。”

“算你识相。”冷千霜话一说完,就转身朝前方飞离而去,一身黑色的衣裳与黑夜融为一体,转瞬不见。

“喂,你还没给解药呢!”陆紫霖朝冷千霜离去的方向大声喊道。

夜色渐渐深了,愈来愈清凉,寒风阵阵透彻骨髓,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突然间,陆凌萧弯下腰,左膝半跪,吐了一口黑血,脸上的汗珠涔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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