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雁山等人觉得言之有理,点头道:“怪不得他们送饭总是那么准时,原来是怕被我们察觉。但就算是被我们察觉了,那又能怎样呢?”
陆凌萧沉思片刻,道:“皇甫辰的目的是扩大黄天邪教的势力,所以才暗施诡计,将你们囚禁。一来可以胁迫你们归附于他,二来可以将你们当做人质,要挟你们的同门。各位都是铁铮铮的英雄好汉,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如果知道自己中了这种奇怪难解的毒,又岂会苟活于世,任由他摆布?”
“不错,我之所以忍受奇耻大辱而不自裁,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逃出地牢,报仇雪恨。若是连这点希望也没有,我尉迟飞白早就撞墙了!”
金雁山笑道:“地牢里四面都是土墙,你怎么撞?还不如去撞豆腐呢!”引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尉迟飞白白了金雁山一眼,半严肃半调侃道:“我说金老头子,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唱反调。墙不能撞,那我总可以撞地牢里的铁球吧,自断经脉,咬舌自尽……想死还不容易,但这样又死得太窝囊了。”
金雁山笑而不语。
周围荒凉,并无客栈人家。众人只得在山上打了一些野味后,将就着吃了一顿,就分道扬镳,各奔途程了。
单义诚道:“陆少侠,你受了伤,不妨到蔽派休养一段时日……”
尉迟飞白立马抢声道:“你们那个破瓦岗有什么好去的?我们无常门环境清幽雅致,那才是休养的好地方,陆少侠当然是跟着我……”
“你们无常门离此处有上百里的路程,陆少侠伤势还未痊愈,你让他跟着你受罪?”
“受什么罪?陆少侠身子结实着呢!实在不行,我就去雇一辆舒适的马车……噢,对了,听说你们瓦岗一带很不太平……”
……
两人争来吵去,陆凌萧站在旁边静静倾听,时不时的展颜一笑,似乎很享受他们争得面红耳赤。
“我说陆少侠,你倒是发句话呀,你到底是去无常门还是去瓦岗派?”尉迟飞白似乎处于下风,这时向陆凌萧求助。
陆凌萧本来打算直接回到河中城,但看到两人古道热肠,诚心诚意,也不好推辞,故而道:“民间有种抓奄的游戏,用来决定胜负,或作出某种选择。”
“怎么个抓法?”
陆凌萧轻笑一声,道:“那都是小孩子玩的把戏,我们来点高难度的。”
“高难度?”尉迟飞白顿时来了兴致。
陆凌萧看了看前方的一棵枣树,继续道:“你们二人去那棵枣树上摘些青枣过来,然后用枣子在地上摆出‘五行八卦阵’,记得枣子要够数。”
“嗨,我还以为有多大难度呢,不就是摘几颗青枣吗?”尉迟飞白略为失望。
“尉迟兄,既然是陆少侠开了金口,咱们就不要婆婆妈妈的了,赶快行动吧!”
单义诚和尉迟飞白同时向枣树飞快的跑去,两人几乎是同时跳上了枣树,摘起枣子就往衣袖里装。
尉迟飞白先前一步回来,在地上摆放了十三颗青枣,围成两个圈,内圈摆放的五颗枣子代表“五行”—— 金行、木行、水行、火行、土行,外圈摆放的八颗枣子代表“八卦”—— 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五行八卦看似简单,实乃包罗万象,广大精深。
尉迟飞白得意的看了看陆凌萧,“陆少侠,这下你可以跟我走了吧!”
陆凌萧笑而不答。
许久过后,单义诚才趋步而回。只见他手里提着裹满青枣的外衫,刚准备在地上布“五行八卦阵”,却被陆凌萧制止住。
“单公子,别浪费香甜可口的青枣了,还是留着给我吃吧!”
单义诚笑道:“在下摘了几十个青枣,够陆少侠吃一天的了。”
尉迟飞哈哈大笑道:“你摘再多也无用,反正是我赢了,陆少侠就得跟着我走,你的那些枣子还是送给我们当干粮吧!”
陆凌萧失笑道:“谁说你赢了?”
尉迟飞白一愣,疑问道:“我先回来的,又先布完阵法,怎的没赢?”
“我可说过谁先返回布完阵法就算谁赢?”陆凌萧反问道。
“额,没、好像没有……”尉迟飞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中了“圈套”。
陆凌萧从单义诚手里接过一颗枣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我交代的后面一句话才是重点,叫你们多摘些枣子。你倒好,光顾着摆阵,只摘了十三颗回来。像你这样不会体恤别人,我怎么放心跟着你养伤?”
尉迟飞白顿觉无语,仰起头用手轻拍额头,“我的天,你想吃枣子就直说嘛……这比抓奄更幼稚。”
单义诚带着陆凌萧和同门回瓦岗派,尉迟飞白却执意跟随,只让自己的几名师兄弟回无常门了。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不到两日就到了瓦岗派附近。
单义诚把同门唤走后,就与陆凌萧、尉迟飞白在镇上的一家酒肆里吃酒,又点了几碟小菜,好不畅快。
“我爹把我管得可严了……从来不许我沾酒,说是喝酒误事……呵,你们说说,男人不喝酒,那…还算是个男人么……”几碗酒下肚,单义诚微微有些醉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紧接着又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尉迟飞白从单义诚手里抢过酒罐子,正经的道:“我说老单,平时看你文绉绉的,怎么一喝起酒来就疯言疯语的?你喝这么多,等会儿回到瓦岗派小心被你爹收拾!”
单义诚趴在方桌上,嗫嗫嚅嚅的道:“我才……不回去呢……不回去……”
尉迟飞白转向陆凌萧,耸了耸肩,无奈的道:“亏你还说这家伙靠谱,你看,他都已经烂醉如泥了。”
陆凌萧笑道:“单兄不胜酒力,还没你喝的多呢!”
尉迟飞白有些自鸣得意,“那是,别的我不敢自吹,但比酒量,古往今来还没人能胜得过我。”
“古往今来?还说你没自吹!你敢说你的酒量胜得过曹子建和李白么?”
尉迟飞白拍着胸脯,信心十足的道:“那是自然,我一个糙汉子的酒量,难道还比不过那些文弱书生?”
“尉迟兄可不要小瞧了人,他二人可不是文弱书生。李白的剑法可精妙得很,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尉迟飞白嘿笑两声:“陆少侠这话说的,若是让别人听到,说我一个自幼习武之人还比不过一个写诗的,那才让人笑话呢,今后我还有何脸面在江湖立足?咱们只谈酒量,不论其他。”
“尉迟兄如此嗜酒,莫非当日你是想去皇甫辰府上蹭酒喝,才去参加招亲大会的?”说起招亲大会,陆凌萧就有些担心皇甫颖,不知皇甫辰会不会固执的把她许配给黄志承。
尉迟飞白又是尴尬的笑道:“这都被你发现了……我这个坏毛病差点把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了。”
“尉迟兄,情况不妙。”
陆凌萧脸色突然变得凝重,望向酒肆门口。
尉迟飞白一转身,却见一个身穿白色宽衣长袖的男子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那男子手持一根霸王鞭,白色长袖上留有多处血迹,走路都不太稳,显然是受伤不轻。
而该男子身后几丈处有四五名大汉,个个拿着一柄鬼头刀,凶神恶煞的追了上来。
酒肆里除了陆凌萧三人,其他的客人都吓得四处逃散。白衣男子刚好来到陆凌萧这一桌,双手虚弱的撑在桌面上,倾斜着身子趴在板凳上,似乎是在求救。
依目前形势来看,陆凌萧伤势未愈,不可强行摧功发力,而单义诚又喝得酩酊大醉,能够救白衣男子的只有尉迟飞白一人!
尉迟飞白紧握手里的狼牙棒,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白衣男子瞧了眼趴在桌上的单义诚,双眼一亮,惊声道:“少主,你怎会在此?”
陆凌萧问道:“你是瓦岗派的人?”
白衣男子来不及回答,那些手持鬼头刀的大汉就杀了过来,其中一人砍向白衣男子,幸好被尉迟飞白用狼牙棒挡住。
尉迟飞白一起身,一棒子将那柄鬼头刀格挡开,骂道:“去你个龟孙子,大白天的就想杀人灭口?得先看你爷爷手里的狼牙棒答不答应!”
尉迟飞白连使几棒,将那几名大汉逼得连连后退。但那几名大汉个个都是武艺精湛,一开始还以为尉迟飞白有多厉害,几招过后就摸清了他的套路,不过是仗着力气大而已,招式却并不高明。
一盏茶的功夫后,尉迟飞白渐渐落败,身上已被砍了一刀。
虽然陆凌萧一直在摇晃着单义诚,试图将他唤醒,但单义诚睡得太沉,眼睛都不动一下,看来他爹说的没错,喝酒果然误事。
陆凌萧暗道:“如果尉迟兄支撑不住,那我只能强行催动真气了。虽然这会使伤势加重,但眼下别无他法。等等,既然单义诚如此惧怕他爹,那就……”
忽的,陆凌萧在单义诚耳边大喊一声:“你爹来了!”
单义诚像是屁股被针扎了一样,身子猛地坐起来,东张西望,迷迷糊糊的道:“我爹来了?他在哪?”
这一醒来,发现很不对劲,于是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发现尉迟飞白和几名瓦岗派弟子正在厮杀,低头一看,桌子对面有一个熟人虚弱无力的斜躺在地上。
“一尘,你怎会在此,而且……”单义诚惊奇的发现白一尘满身都是伤。
“少主,二当家勾结外匪,已夺取了掌门之位!”白一尘声音中尽是愤怒和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