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寒灵语出惊人,众人皆是一愣,而陆凌萧则是无奈的摇摇头。
面对女儿一脸的期盼,朱温怒喝道:“灵儿,你真是越来越不知分寸了。陆少侠贵为武林盟主,何等的身份,岂能给你一个小丫头当护卫?”
朱寒灵双手抱着朱温的手臂,边摇晃边娇声道:“父王,你说过你是最疼爱我的,怎么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女儿呢?”
被女儿这样一撒娇,朱温的心都软化了,怒气冲冲的脸庞犹如霜雪被暖阳照射,慢慢的融化开来。
“灵儿,非为父不肯答应你,若是让武林盟主当一个小侍卫,天下人只道我朱温大器小用,昏庸无能,你让为父如何面对天下豪杰?”
朱寒灵樱桃小嘴一噘,气哄哄道:“我不管,女儿就要他当我的护卫,那些三脚猫功夫的,我还看不上眼呢!”
朱温脸色一沉,几欲要出言训斥朱寒灵。不料陆凌萧上前几步,拱手道:“梁王,在下愿做郡主的护卫,不过只有一个月的期限。”
朱寒灵眼眸一眨,既喜笑颜开,又有些失望,“啊,怎么才一个月?”
若是命令陆凌萧当朱寒灵的贴身护卫,朱温自然担心天下豪杰会笑话,但陆凌萧主动请缨,那就不一样了。
朱温略为一怔,随即面露笑意,“小女懵懂,少不更事,有劳陆少侠不吝指教。若是小女无理取闹,还望陆少侠替本王管教管教,哈哈!”
朱寒灵脸色微红,嗫嚅道:“父王……女儿早就长大了,你还一直把人家当小孩子看……”
朱温又是哈哈大笑几声,就带着手下离开了。
待朱温走远后,熊彪急切问道:“陆少侠,你真的打算做这个泼辣郡主的……保镖?”
朱寒灵杏眼一瞪,抽出剑指向熊彪,嗔怒道:“你说谁是泼辣郡主了?”
熊彪嘴角一扬,哂笑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一面拿剑指着别人,一面还想让别人夸你温良贤淑?”
“你这个野人!”朱寒灵气呼呼的前行数步,握剑的右手往前一伸,刺向陆凌萧身旁的熊彪。
然而陆凌萧身形轻微一移,挡在熊彪面前,用两根手指,就将欺身而来的剑刃夹住,冷冷道:“郡主,梁王让我好生管教你,你如此草菅人命,是不是该受罚?”
“你敢!”朱寒灵瞋目切齿,想拔回长剑,但剑刃被陆凌萧的指尖牢牢夹住,如同插在石头缝隙里,怎么也拔不动。而陆凌萧神色从容,身子丝毫未动,似是没使多大力气。
朱寒灵的婢女在不远处观望着,朱寒灵转过头对着她们大吼道:“你们这些蠢货,还不快过来帮忙!”
那些婢女吓得簇拥而来,陆凌萧忽的松开手指,朱寒灵没稳住,倾斜着身子连连倒退,幸好被赶来的婢女用手扶托住,才没摔倒在地。
朱寒灵气得直跺脚,甩开搀扶住她的两名婢女的手,将剑往地上一砸,上前狠声道:“陆凌萧,你这个狂徒,竟敢欺负我,呜呜……”说完掩面而泣,匆匆跑进了别院里的卧室。
碰上这样一个活宝,陆凌萧头都大了,不住地摇头嗟叹。
熊彪同情的看着陆凌萧,拍了拍他的肩膀,幽幽道:“陆少侠,这一个月够你受的,你要是撑不住,我们及早离开汴州。”
“唉!”陆凌萧一声叹道,“我答应当护卫,还不是情非得已,在这里白吃白喝的总归不好。”
夏婉柔垂着头,闷不做声,陆凌萧问道:“婉柔,你是不是有心事?”
夏婉柔轻抬臻首,幽怨道:“梁王看似无意,实则有意让你接近他女儿,是不是想让你做他的乘龙快婿?”
陆凌萧苦笑道:“婉柔,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心中只有你,不会再娶别人。”
熊彪干咳一声,对郑秋安使了个眼色,两人很识趣的走开了。
夏婉柔羞得满面通红,垂头低语道:“你当着外人说这种话,也不知害臊。”
“哪里是外人,他们都是自己人。”陆凌萧在夏婉柔绯红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柔声道:“我们去看看郡主,她现在正憋了一肚子的火呢!若是没有伺候好这个姑奶奶,我们在王府的日子可不好过。”
夏婉柔轻微一笑,“你还是一个人去吧,她好像不大喜欢我,去了只怕让她火气更大。”
陆凌萧微微颔首,“那我先送你回去。”
夏婉柔笑道:“王府虽大,但从这里回去不过几千步的脚程,你还担心我会走丢呀?”
陆凌萧轻抚夏婉柔桃花般的面容,柔声道:“婉柔,你一刻不在我身边,我都会不安心。”
“好啦,你快找郡主去吧!”夏婉柔将陆凌萧往前推走几步,便转身离去。
陆凌萧穿过拱形大门,越过院子,径直来到朱寒灵卧室门口。虽然房门紧闭,但里面“砰砰咣咣”的响个不停,准是朱寒灵生闷气,就拿屋里的家什泄愤。
“咚咚咚”,陆凌萧敲了敲门,房里物品摔碎之声顿止,一名婢女打开了房门,朱寒灵见门外站着的是陆凌萧,举起一个花瓶,就往陆凌萧身上砸去。
陆凌萧一手接过花瓶,紧接着朱寒灵又甩来几个瓷器。陆凌萧一面运起内力将手中的花瓶轻托在地,一面接过迎面飞来的瓷器,亦将它们放置在地,愤然道:“朱寒灵,你还有完没完?”
朱寒灵“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啜泣道:“你又凶我,你以为你是谁……还从来都没人敢这样对我,呜呜呜……”
房里乱糟糟的,地上满是破碎的瓷片,陆凌萧将地上的花瓶瓷器捡起,放在屋里的木架上,又将房里的桌椅扶正,对婢女道:“你先退下。”
待婢女走出卧室后,陆凌萧拿出手绢,替朱寒灵拭泪,然后静静的坐在圆桌旁,一言不发。
朱寒灵也走至圆桌旁,坐在陆凌萧身边,虽然眼圈泛红,但情绪已稳定了许多。
朱寒灵凝视着陆凌萧俊美如玉的脸庞,但他的目光却呆呆的投向屋外。
“喂,木头人,你怎么不说话?”朱寒灵歪着头端详着陆凌萧,左手托住脸颊,右手在陆凌萧视线前晃荡。
陆凌萧起身,但目光的方向没变,淡然道:“若是别无他事,在下先行告退了。”
“亏你还是什么武林盟主,说的话怎么不算数了?”朱寒灵冷哼一声,奚落道。
陆凌萧这才别过头,看向朱寒灵,“我何时说话不算数了?”
朱寒灵幽然道:“你说过要做本郡主的贴身护卫的,可你一再惹我恼怒,又急不可耐的远离我,你把本郡主当什么了?”
陆凌萧收起冰冷冷的脸,轻微一笑,“繁花香饴,蜂围蝶簇;牛粪烘臭,掩鼻而过。你若是花丛,他人自会与你亲近。”
“咦,好恶心,本郡主自是花丛。不过你只说对一半,那牛粪还不是有许多苍蝇围着,又不是无人问津。”
陆凌萧发怔,继而一声干笑,头一回觉得朱寒灵也有可爱之处。
朱寒灵又思索片刻,摇晃着脑袋道:“不对,你是在暗骂本郡主。好你个陆凌萧,竟敢骂本郡主是牛粪,讨打!”说着抓住陆凌萧手臂,使劲捏掐。
陆凌萧并不躲闪,任由朱寒灵在自己手臂上揪得红一块,紫一块。朱寒灵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停下手来,问道:“你还真是木头,都不知道反抗一下!”
陆凌萧涩着牙道:“若是能让郡主消气,这点痛又算的了什么?身为郡主护卫,为郡主肝脑涂地亦是理所当然,何况这点小痛小痒。”
朱寒灵“噗嗤”一笑,随即脸颊发烫,转过身去,垂头不语,竟有一丝羞怯。
一阵沉默过后,朱寒灵道:“你手臂还疼不疼?要不我让人给你敷些伤药?”
陆凌萧轻声一笑,“陆某是习武之人,这点皮外之痛跟挠痒又有何异?”
朱寒灵转过身,有些拘谨的道:“真的不用敷药么?你是不是在想,我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这般粗鲁……”
陆凌萧摇摇头,“我是在想,刁蛮不讲理的郡主也有关心人的时候。”
“哼!”朱寒灵昂起头,从娇羞之态立马变得气势汹汹,“你少瞧不起人,本郡主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在下怎敢瞧不起郡主,”陆凌萧道,“是在下失言了。”
朱寒灵马上变得乐呵起来,“这就对了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陆凌萧一笑,“郡主可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哼,不用你提醒。”朱寒灵噘着嘴道。片刻过后,似乎想起什么,迫切的道:“你看我都被你气糊涂了,你既然来我这里,也算是客人了,待客之道怎么少得了品茶呢?我这就让人去给你沏壶茶。”说完将外边的侍女唤了进来。
“不必了。”望着地上摔碎的茶壶茶杯,陆凌萧幽幽的道,“茶具都让你摔了,拿什么沏茶?”
朱寒灵脸一红,心知陆凌萧又借机来数落自己,但很快又是笑容可掬,油然道:“你真笨,我让下人再换些新的不就行了。”
陆凌萧嘴角一笑,“郡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还有要事亟待处理,明日再过来,教你一套剑法。”
一听说陆凌萧教自己剑法,朱寒灵就欣喜不已,欢喜的道:“你可不许诓我,明日一定要教本郡主一套厉害的剑法。”说着亲自送陆凌萧出房门。
陆凌萧急切的赶回王府客房,只愿快些见到夏婉柔。但到了夏婉柔住处后,却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就连服侍她的婢女都说没见她回来。
陆凌萧焦急难安,又去寻找熊彪和郑秋安,可是他们二人离开朱寒灵别院后,就未曾见过夏婉柔。
陆凌萧喃喃道:“婉柔到底去哪里了?”想起朱温似是觊觎夏婉柔的美色,不由心底发凉。
郑秋安略一沉吟,“夏姑娘不是顽皮任性之人,她既然平白无故的失踪,定是事出有因。”
“那我们赶紧分头去找,就算把朱府掘地三尺,也要把夏姑娘找出来!”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熊彪已与夏婉柔彻底冰释前嫌,将她视作同甘共苦的朋友。
陆凌萧精神一振,“彪兄说得对,与其胡乱猜疑,还不如现在就行动!实在不行,就请友文帮忙。”
三人刚准备动身,就见一个身着翠绿碧纱裙的女子,迈着略微沉甸的步伐,迎面走了过来。那女子虽是俏丽绝伦,但神态有些恍惚,不是夏婉柔还会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