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侍卫以汉武帝为中心,散布在前后左右的山坡林间,严密防范。其余人等跟随在刘彻与润琨身后,沿着蜿蜒崎岖的青石阶梯,穿过几片苍翠茂密的松柏林,绕过几座小寺院,在泸山山峰下的一片平缓地带,一座规模宏大、富丽堂皇的道观巍然屹立。绿树掩红墙,青猴卧飞檐,殿顶屋脊上有生动的二龙戏珠雕塑。人与自然山水和谐融合,不愧是道家的神仙洞府。
润琨一看,这不就是文昌宫么?位置和建筑形态与后世基本一样。走近道观,只见周边屋檐下的木柱、壁板上,镌刻有精致的神仙图案和绚丽的仙鹤等彩绘。门首匾额上用篆体题刻着“文昌宫”三个功力深厚的金色大字。哈哈,真的是文昌宫!
文昌宫的道人早得到通报,里面的大小道士整齐地排列于青石梯坎下面两侧。见陛下等人从小径走出树林,一位头戴紫阳巾,身着八卦长衫,脚蹬一双天蓝色翘头布鞋的老道,迈步迎上前来。只见他鹤发童颜,明目白眉,面色红润,神态飘逸,实可谓仙风道骨。
老道正要率众道士磕首行大礼,汉武帝呵呵一笑道:“免了!朕与清谷道长自上次相叙,已逾三载,道长依然神清气爽,真是仙鹤之体也!哈哈哈……。”
清谷道长稽首而言:“无量天尊!自从陛下赐匾以来,文昌宫香火比过去旺盛了数倍,贫道的体质亦越来越佳,这全靠陛下的恩赐。陛下诸位请进去饮茶,无量天尊!”
清谷道长在前引路,一行人跟随陛下身后,拾阶而上,跨入正对邛海的文昌宫正门。除了四位贴身侍卫一同进去外,其余侍卫均在外面戒备。
进入大门,院中两棵茂盛的松树,两棵松树旁各立有一块石碑,左碑上刻“道”字,右边镌刻“德”字,二字均是篆体,用朱红填色。润琨一看,原来这两块牌在汉朝已有,连同松树一直传承至一、两千年后。
前院两旁建有三层阁楼,楼上有数间厢房,楼下左边是客堂,右边为食堂。两棵松树后面正中间,有一较陡的青石阶梯通上高台。高台上是一座辉煌的大殿,殿前耸立着一尊三米多高的乌黑色铁香炉,炉顶香烟缭绕。大殿后露出亭阁瓦椽,古木参天。这一切和一两千年之后的形态大至相似,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可见历代维护修缮都保持了原来的建筑特色。
“陛下请!诸位请进!”道长将众人请进左边楼下的客堂,四名侍卫分立门外两侧戒备。
大家进入客堂,只觉檀香味儿扑鼻。靠墙摆放着檀香靠椅,椅前设有檀香茶几。大概道长知道陛下将至,每张靠椅都铺垫了土黄色的新缎面座垫。
清谷道长恭请刘彻坐于上首左边较阔绰的高背靠椅上,众人依次在下首两旁的靠椅落座。宦官苏文手执拂尘,立于刘彻右侧。道长则坐于下首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如此以来,汉武帝左手边的靠椅便空着。当然,没有刘彻旨意,有谁敢与天子并肩平坐?
这时,从右边靠外拱门内,走出四位端着茶盘的道童。给众人奉上香茗后,一名七、八岁机灵可爱的小道童对清谷道长说:“照师傅吩咐,已在里间书桌上摆妥了纸笔,香墨亦磨好了也。”
“唔,知道啦,尔等下去吧!”道长叫退道童,起身对刘彻稽首说道:“无量天尊!启禀陛下,自从上次受陛下龙恩赐匾,文昌宫道友云集,香火旺盛。但院门外尚缺一幅对联,因此贫道斗胆请陛下题联,以飨众道友之愿也。”
“呵呵……,朕在文昌宫门外之时,亦觉差一联。既然笔墨已备妥,朕给道长推荐一人,此人辞赋文笔不俗,可担此任也!”汉武帝指着润琨笑道:“李少侠可题此联!”
润琨一听,心知上次在邛都吟诗之事,刘彻已有耳闻,还有当时在泸水之滨,与枚乘之孙枚峰相遇所吟,刘昀都护定也讲给他听了。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上次穿越时,在文昌宫门外,看见门框两边有两块黑底金字的楹联板,当时还感觉题联字体眼熟,原来才是自己亲笔所题。如此看来,冥冥之中上天早有安排,今日只有遵旨而行了也。
“陛下既然有旨,润琨谨遵圣谕。”李润琨起身拱手应答。
“无量天尊!那就有劳少侠了也。”道长对润琨稽首说道,“请随贫道来。”
清谷转身将润琨请入客堂右侧拱门内,汉武帝与众人也随后跟了进来,都想一睹为快。
这是一间充满墨香的宽敞书画堂,四壁挂着不少淡雅空玄的书画墨宝。靠近窗棂设有一张长桌,桌面有雕着祥鸟的古砚一方,青铜水注一只,瓷笔格一架,斑竹笔筒、青瓷笔洗、糊斗、水中丞各一个,在毛毡上铺平的长条宣纸上,压了一块白玉镇纸。窗下放有一尊三脚青铜鼎炉,焚有檀香,青烟缭绕。
“少侠请!”道长指着桌面,慈眉善目地对润琨请道。
那小道童奉上一支大号长锋羊毫笔,润琨微笑着接过,一看笔锋已湿化开,知道是机灵的小道童所为,便从衣袋中摸出一颗子弹壳,凑在嘴边吹出清脆的响声,递给小道童说:“给,拿去玩儿。”
小道童望了清谷道长,见师傅没有反对,便欣喜地接过,拿到一旁与三位道童玩赏起来。
润琨提笔饱蘸砚中浓墨,略一思索,然后暗运真气于笔尖,挥毫疾书。不一会儿,一幅行书楹联跃然纸上。上联是:“道缘深厚受天恩威结楼宇”,下联为:“圣心无边悯众生无量天尊”。
“无量天尊!少侠所题,真乃不凡也!”清谷道长首先赞道。
刘昀都护揭起一幅上联,夸道:“字体苍劲,力达纸背,李少侠真是文武双全矣,将来必是国之栋梁也!”
最高兴的还是要算汉武帝,此联内容不俗,书法一流。且少侠武功深不可测,能得到如此少年人才辅佐自己,真是无比欣慰。
“叮咚咙咚呛!少侠真是深藏不露也,秦猛佩服之极!呵呵……。”秦校尉也忍不住大声夸赞。
屠龙飞和陈红等人心中,也对润琨的才华敬佩不已。
“公远,快将此楹联拿给果泉师叔,让其立刻下山进城,交与店铺镌刻。”道长吩咐那小道童,道童应命接过对联。
“这位公远小师傅,你贵姓?”润琨听见道长称其为公远,心中一震,心想不会是罗公远吧?因此俯视而问。
他知道,罗公远是唐玄宗时彭州九陇山人(今四川彭县),道行高,著有《天真皇人九仙经》流传于世。对后世道家修真影响较大,是位登仙籍的高人。
“回少侠话,贫道姓罗。无量天尊!”小道童稚嫩又老气的回答,逗得众人一番笑声。
小道童罗公远回完话,转身出门,办事去了。润琨望着他的背影,想到他便是未来的仙籍中人,不禁万分感叹。
“无量天尊!请陛下和诸位到外面客堂品茗。”清谷道长请道。
众人走出书画堂,原座坐下,道童换上热茶。汉武帝的眼光时不时落在润琨身上,心中盘算待回到宫中,该给他安排个什么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