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痫?”文洁大声问道。
“是的,癫痫,也就是俗话说的羊癫疯。”老满黯然答道。
老满在街头发掘到外型俊秀的陈海军后,立刻与他签下了演艺合约。但在签了合约启动炒作计划后,老满才偶然发现陈海军竟有癫痫的毛病,连他自己都无法知道什么时候会癫痫发作。
老满已经骑虎难下,如果这时中断合约,无疑会让圈子里的人看他的笑话,变成一个丑闻。所以老满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强推陈海军,为他争取来好几个片约。没想到陈海军在几部电影之后,一炮打红,成了众多女孩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为了不让陈海军的癫痫病继续发作,老满拜访了很多名医,终于得到了一个偏方。只要陈海军每天按时服药,就可以预防癫痫的发作。
今天老满与陈海军从外景地乘飞机回城市,可能是因为一直与赵沙沙呆在一起,陈海军的心情太过于愉快,忘记了服药,所以造成了刚才的情形。
老满在说完之后,恳切地对赵沙沙说:“麻烦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的话,海军的演艺事业就全毁了。当然,我也不会忘记你,以后一定会为你安排更多的女一号角色……”他把一张写好的支票递给了赵沙沙。赵沙沙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后,满口答应了老满的要求。
当然,老满也没有忘记在场的我和文洁。他答应我们,只要我们不泄露这个秘密,自然以后会有我们的好处。
以前我一直认为陈海军是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草包,不过现在我才发现,其实他也很可怜。只要哪天他忘记了服药,就有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大出其丑。到那时,他就会从人生的最高峰跌坠到谷底。这是多么的残忍!还是像我和文洁这样的普通人更好,最起码,平平淡淡过一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海军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看到我们都坐在他身边,他满脸疑惑,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满也没再提他癫痫发作的事,大家心照不宣各怀心事地去大厦底楼餐厅吃了一顿饭。吃完饭后,赵沙沙怎么也不愿意再回办公室去。正好,本城领导听说陈海军带着赵沙沙回城了,立刻提出要宴请他,还特意在抗震指数更高的市委招待所辟了两间豪华套房给他们。吃完午饭,他们三人就离开了办公大厦。
在离开之前,老满特意对我说,今天晚上一定要再写一篇更精彩的文章发到网上去。我点头答应。
写文章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回到办公室后,我就一直坐在了大厅的玻璃墓墙前,望着大厦外被摧毁的城市,陷入了沉思。文洁则一直在房间里收拾清洁打扫卫生——陈海军癫痫发作时吐出的白沫,把整个屋子都弄得实在是太过于污秽不堪。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而我构思的文章也基本上打好了腹稿。
简单吃完一碗文洁为我亲手泡的方便面后,我钻进了写字间里敲起了字。在开始写文章之前,我先打量了一眼电脑背后的墙壁——那道裂纹又微微张开了一点,露出了里面深邃的黑暗。谁又会知道这深邃的黑暗里会藏着什么?
今天老满来之后,突然发生了陈海军癫痫发作的事,让我忘记了给老满说墙壁裂纹的事。我暗暗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给老满说这件事。
我写得很认真,也很投入,等我写了一半的时候,这才发现文洁忘记了帮我泡壶茶。我头也不抬地大声叫道:“文洁,帮王哥泡壶碧螺春进来!”
文洁在屋外应承,而我则继续写字。这时我正写到了关键之处,文思不绝,妙语不断,充分享受着文字的快感。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玻璃的碎裂声与一声文洁的尖叫。
我回过头来,不满地望着文洁。她脸上的器官因为恐惧而扭曲到一起,两眼死死地望向我的身后,而在地上,则是被她打翻在地上的玻璃茶壶,茶叶与滚热的开水撒了一地。
是什么让文洁如此恐惧?
我沿着文洁的视线,慢慢扭转了头,视线落在了正对着我的电脑背后的那墓墙上。
墙上的裂纹依旧清晰,但墙上的另外一样东西却让我睁大了眼睛。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开始感觉心跳加速,心脏突突突突地跳着,几乎要从我的嗓子眼里跳跃出来。我用手捂住了嘴,可我依旧感受到了胆战心惊的感觉。
——雪白的墙面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条黑色的模糊身影。从身型上看,像是个年轻的女性。她的四肢轻轻摇晃,似乎是在痛苦地挣扎,那道墙上的裂纹正好将她从正中劈成了两半。刹那间,她的头突然从身躯上掉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到了墙面的下方。接着,她的身躯向一旁倒去,慢慢落到了地面。影子的颜色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最后,她终于消失了。
墙上依然雪白,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没有什么女人的影子,只有那道刺眼的裂纹。
我揉了揉眼睛,我敢肯定这绝对不会再是幻觉,因为文洁也看到了。我回过头来,看到文洁正木然地望着墙壁。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眶里滑下了两行浅浅的泪,而她的喉咙发出了很轻的很含糊的两个字。依稀中,我还是分辨出了那两个字是——“姐姐”。
我不禁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