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叶落自然是听到了,有时候你不得不感慨,上天对待人是不公平的,像白易那样的人仿佛就是上天的宠儿。他刚才还说什么来着,果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白易知道,接到通知之后就意味着学校正式放假,也警示着他要去方誉老师那里报到。他和叶落不一样,他没有具体的时间,迟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算。
白易关上门,走到窗边。最近的事情都忙好了,白琴也不用他上心,至于慕容浔,他还不担心,至少他对白琴是不错的,应该不会伤害她。那么接下来就要着手安排苏阳母亲的事情,毕竟他是方老师唯一的女儿,他也希望尽他所能让老师不留遗憾,直至老去逝去也能安详。
隔天白易就接到了方誉的电话,让他准备准备和他一起去S省参加画展,时间定在了元旦节当天。白易应着,还说一会就过去。等他到方誉老师那里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今天的天气很好,没有下雪,也没有什么风。方誉依然坐在不大的花园里,桌上还放着刚沏的茶,热气一点点向上散着,走近了些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专属于好茶的味道。
方誉招呼白易坐下,给他倒茶说:“接到通知了吧,我最近还真有不少事情要忙。等这几天忙完,我们就一起去S省。”白易也不客气的端起来喝,确实是好茶。白易不是一个懂茶嗜茶的人,但是比起饮品他更喜欢茶罢了。白易点点头说:“都听老师的,这茶真好喝。”说着又喝了口,笑了起来。茶里有些苦涩,还带着淡淡的花香,虽淡味深。
方誉开朗的笑着说:“你小子有口福,这是老朋友送的。他闲暇的时候亲自炒的,味道当然好。他嗜茶如命,一生就爱喝好茶,一般的还入不得他的口。”白易直点头说:“老师以诚相待,白易心里感激。”方誉摆手,笑容不减:“见外什么,我把你也当自己的孙子。喝茶,就像伯牙子期的高山流水。能遇到已是不易,又怎么奢求时时对饮?”
说着也为自己满上继续说:“自古茶道都是文人墨客的君子之道,所谓君子之道大多是说,为人处世皆有留余地,性格谦和不可咄咄逼人。修身养性,方可怡然自得。”白易静静的听着,这样的道理他自然是懂得,只是他从没听长辈以这样的口吻说过,其中寓意深厚而中肯。
白易看着方誉喝着茶,神态自若,随性的满足。他不再是一位国际绘画名人,而是心无旁骛、怡然自得的归隐者,正在教授自己的学生。他静静的享受着现在安稳的生活,不在让喧闹的尘世扰了自己。品茶是学问也是养身,就像人生坎坎坷坷、喜怒哀乐。它静心静神,陶冶情操,被誉为道家的化身。白易端起茶,抿了一口,口留余香,耐人寻味。
两人又静静的坐了一会,白易想了想说:“老师,我听苏阳说阿姨的手已经很多年不能拿笔了。我前两天无意看到一个方法可能帮她恢复,我想让阿姨试试。”方誉微微皱了眉,许久才说:“你有心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能试的办法都试了,也不见效果,我也没什么指望。”说着眼神都暗了很多,白易没有说实话,他没告诉方誉是他自己给苏阳的母亲看,也没说自己将受到怎样的伤害,他不希望让老师觉得歉疚。方誉应着,留白易吃晚饭。白易吃过饭,又陪方誉下了会象棋才回去。
第二天早上,白易吃过早饭就往方誉的住处去了。还没到门口,就看到苏阳站在花园里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阳光也很好。白易加快了步伐,进了门顺着石子路走到桌边。苏阳正扶着他的母亲散步,看到他笑了笑说:“你来了啊,好久没见。”白易点点头说:“老师和你说过了吧,我想给阿姨试试。”
苏阳对着方研笑了笑,才转头看向白易问:“你?可以吗?”白易笑了笑说:“自然。我也问过你们老板,可行的。”苏阳眼眸深深,他说的可行,代价一定不小,有些犹豫。白易上前拍拍他说:“放心,我不会有事。”苏阳这才点点头,他在他眼里看到了坚决和自信。
苏阳将母亲扶到桌边坐下,在一边的椅子上也坐下,为三人倒水。白易坐在方研的另一边说:“阿姨,一会我给你看看手臂,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我。”方研转头看了看苏阳,见他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过脸看着白易点点头,伸出右手放在桌子上。因为桌子上铺着一层不算薄的麻布垫子,手放在上面并不凉。
方研的手臂上并没有任何很清晰的疤痕,应该是做过植皮手术的,没留下任何的痕迹,光滑而纤细。白易轻轻把手附在她的手臂上,明显的感觉到热流缓缓自指尖流出,反馈的疼痛没有预期的那么汹涌。可能真的是沈青煜给的玉玦起到了辅助作用,白易渐渐地闭上眼睛。方研静静的看着白易,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正在慢慢脱离,被阻绝的血脉开始一点点流动。
白易脑海里出现了一些画面,就像电影放映一般不停地变换。画面里那是一个不知名的朝代,一个盛装的女子穿着大红的嫁衣,被扶进轿子里。随着一句“敬研公主出嫁”的唱礼声,仪仗队开始吹锣打鼓的前进。恰巧此时一阵风吹来,扬起了轿子两边的帘子,也扬起了女子盖着的头纱。白易看到了那张脸,那个秀气文弱的女子,脸上还带着笑意。这正是苏阳的母亲,她正值二八芳华,正要出嫁。
画面一转,白易远远地看到一人快马赶来,纵身跃下马快步进了府门。高高的门楣上,是一块金字牌匾上书“将军府”。画面拉近些,那一身战袍都没来得及脱下的将军已经入了房间,床上躺着一个女子,一个没见过的妖艳女子。此时面色有些病态的白,那人就坐在床边,眼眸深深,皱着眉看着她。也是在这时候,门里又进来一个人,是那个敬研公主。
她神色淡淡,将手里的吃食放下一句话也没说就出去了。那人转头看着她走,没有喊住她也没有斥责。白易想,这位应该就是敬研公主嫁的人。从出嫁的情形来看,她是自愿的,也是喜欢他的,那么现在呢?而这位躺着的人应该是将军的姬妾,很得宠的姬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