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初战大捷,自然大喜过望,在大营之中设宴庆贺。
“哈哈,这公孙小儿自出征以来,未尝一败。不想却败在本将军之手,这真是大快人心呀!”袁绍饮尽杯中酒,痛快的笑道。
郭图自然也是少不了阿谀奉承:“明公驭万乘之军,击敌千里,实乃亘古一人。”
逢纪白了郭图一眼,向袁绍报道:“主公,我军此次伤亡虽少,可这万乘兵车是毁一架,便少一架。若是长期以往,势必锋芒大减。”
袁绍一摆手,笑道:“本将军自然晓得。但元图此言虽有理,可这万乘营本就是为对付公孙先之用。若可败公孙先,就是尽数覆没又有何妨?可谓物尽其用嘛!”
逢纪听罢,心中一阵懊悔:若袁本初长期以往,如何敌得过公孙先?也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静观其变吧,可不能步田丰的后尘。想到此处,逢纪不再言语,默默的饮酒。
可这番话让吕威璜跟赵睿听去,心中顿时凉了半截。赵睿看看自己受伤的肩膀,叹了一口气,端起酒杯喝下闷酒。吕威璜见状,心有不甘,正欲开口。赵睿用脚碰了碰他,一阵摇头,那意思是莫要自找没趣。吕威璜转念一想,阵阵摇头。
而大帐中辛评、辛毗两兄弟看到吕威璜与赵睿的表现,相视一笑,默不作声。
良久,庆功宴完毕,辛氏兄弟回了自己营帐,屏退左右,再次确定隔墙无耳,才开口言讲。
“贤弟,依你之见,说降二将的可能有几分?”辛评压低声音,问道。
辛毗摇摇头,说道:“兄长想的过于简单了,如今二人只是稍有反感,还不到深恶痛绝之时,轻易说之恐怕不妥,说不定还惹来杀身之祸。”
“可要归顺君侯,总不能空手而去,若能说降此二人,这破袁的首功,自然是你我兄弟的。”辛评丝毫不避讳的说道。
“哼,若不是你不听劝告,非要纳韩馥征辟出仕,说不定此时我等皆为君侯幕僚了。”辛毗面色不悦,训斥自己的兄长。
辛评讪讪而笑,尴尬的赔礼:“贤弟高瞻远瞩,都是愚兄当时不识时务。”
“当年文若、奉孝尚未出仕,皆规劝于你,可兄长倒好,也不投曹操、亦不投公孙先,非得归于韩馥。无非看重了那冀州别驾之位,唉,若当年归顺君侯,也能谋得不小的前程,随做不得别驾,但绝不会太差。可现在就算归入其麾下,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辛毗不住的摇头。
这两兄弟,自然是主降派的首脑。本来袁绍敬重阳翟辛氏,以及来自颍川的一众文士们。
可自打与公孙先开战以来,凡是来自颍川的谋士统统都遭受冷遇。这些颍川文士毫不意外的站在了主降派的一边。当然,除了郭图。因为郭图恨透了郭嘉,阳翟郭氏一个庶出偏房的小崽子竟然坐上了一方州牧,这实在是叫人恨之入骨。
而袁绍之所以不严惩主降派,正是怕得罪了颍川士林。若得罪颍川士子,那天下士子恐怕望而项背,不会再投靠袁绍了。
如今袁绍看似强横,可内部却暗流涌动。不光麾下文武多有心寒,更重要的是子嗣相争。再加之毫无防备的进入了车战十死之地,冀州之战定然是必败无疑了。
公孙先扼守河间国将近十日了,百姓们听闻公孙先首战失利,顿时人心惶惶。众说纷纭,大概就是把万乘战车吹上了天。传言不胫而走,传至公孙先耳中,这一日公孙先决定微服私访一把,即刻叫上郭嘉、孟兕,准备出行。
“奉孝,这河间国也算文雅上郡,大小毛公也有《毛传》流传后世。怎地这百姓觉悟不似颍川呢?风言风语,偏听偏信。”公孙先一边抱怨,一边整理自己的大氅。
他所言大毛公便是毛亨,是荀子之徒,将《诗经》亲自传授给他;小毛公是毛苌,二人都是汉学大儒。《毛传》就是《毛诗古训传》,也就是研究《诗经》的著作,乃为《诗经》注解。经学大儒郑玄也特地作过《毛诗笺》,所以河间国几乎人人都朗诵上几句诗经。
郭嘉笑了笑,言道:“公子心性一向超凡脱俗,此番传言有何虑之?自古有昏君,便有愚民,河间虽为达雅之地,但也不可免俗。”
“奉孝此言有理,流言蜚语便由它去吧。反正闲来无事,倒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正好可以为琼楼选址。”公孙先挎好腰间的龙兴宝剑,对郭嘉说道。
“征战多日,权作消遣。公子可叫儁乂将军为向导,带我等游览一番。”郭嘉突然来了兴致,提议道。
公孙先立即吩咐孟兕去叫张郃,不多时四人便启程上路了。
路上,张郃略显拘束,语言很官方。这让公孙先觉得不爽,遂言道:“儁乂不必拘束,此处不是军中,不要称呼我为君侯,叫我公子便可。”
张郃听罢,心中顿时轻松不少。他知道,“公子”二字的意义,不是谁都能这么叫公孙先的,能称呼公孙先为公子的,只有那些心腹元从,诸如孟兕、程普、韩当这些幽州元老。
公孙先让张郃叫他公子,这无疑是对张郃侧面的器重与信任。张郃又想起了徐荣,那也是幽州旧部,可私下却称其为“主公”。思量间心情大好,自然也是笑道:“谨遵公子之命,不知公子想要去何处消遣?”
不等公孙先说话,郭嘉抢过话头:“当然是去河间最大的酒楼!”鬼才嗜酒如命,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孟兕也是满脸堆笑,频频点头,作为大吃货的他,绝不能放过这次大快朵颐的机会。
公孙先本来想去名胜古迹游览一番,可见酒鬼跟馋鬼的那两幅嘴脸,也不好打消他们的念头,无奈的笑了笑,一耸肩说道:“唉,我就知道会是如此。”
张郃即刻说道:“正所谓,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自从最后两只龙在夏朝被人吃了一条、死了一条以后,就只有屠龙术流传下来了,而驴则在千百年间,繁衍生息,让人吃也吃不完,堪称第一人间至味。若说美味,驴肉正是老饕们欲罢不能之美食。”
“何处驴肉上佳?”孟兕垂涎三尺的问道。
“自然是河间第一酒楼‘神不走’咯,不光有上好的驴肉,更有秘制的果酒。二者堪称绝配!”张郃说到此处,也是两眼放光。
公孙先这么一听,不由得兴致更浓。三人加快步伐,跟着张郃便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