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五月一晃而过,为先皇太后持服二十几日后,宫里才真正显露出夏日的绚烂,随着日头越来越浓,乏的让人不喜动弹,但是宫里一向初一十五要去给懿妃请安的习俗免不得。
这日珍嫔早早的就来到了承乾宫,宫女进内殿向懿妃通报:“主子,珍嫔娘娘到了”。
“恩,知道了,六宫之中唯独她最勤快”懿妃神色从容,若无其事的与稚梦说道:“本宫可真是老了,这白发都藏匿不住了”。
稚梦将懿妃几缕碎发披散下来又重新挽了进去,白发被稚梦小心翼翼的藏起来:“娘娘还年轻的很呢”在桐花镜前,由着稚梦涂脂抹粉,几个宫婢有条不紊的帮她梳妆打扮,太后刚刚仙逝不久,不宜穿着大红大绿过于艳丽,懿妃挑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身色的暗红烟纱裙清新典雅,绣了樱花的白色披肩一点也不张扬,反倒让人眼前一亮。
头上带的依旧是皇上赏赐的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在众多首饰里她独爱这一件。
迈着细碎优雅的步子从内殿走出来,这时殿内站着珍嫔与后到的才人许氏和育有一对女儿的宝林姜氏。
三人见懿妃垂首恭谨道齐声道:“妾身敬请懿妃娘娘福安”。
闻请安声,懿妃只淡淡而言:“都是自家姐妹,甭见外了,都坐吧”刚一落座便有承乾宫的宫女奉茶而来。
荣昭仪一向姗姗而来懿妃也早已习惯了,自来不与她计较,不过是得了陛下几分宠爱,便恃宠而骄罢了。
今儿倒是异常,这会儿荣昭仪都已经到了,薛美人却还迟迟未曾露面。
珍嫔用帕子掩嘴,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态,悠悠然的说道:“这薛美人也忒不知规矩了,一个月两次的请安时辰都能晚”。
“珍嫔该不会是另有所指吧?”荣昭仪凤眼斜撇着珍嫔,口气冷的如同十二月的寒风而过般。
“妾身哪敢,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行了,姐妹们难得聚一次,别总是得理不饶人的,若是怕人说,下次就请早的来”懿妃一句,二人自然不敢再多言两句,珍嫔如今敢这般口吻说话,全然仗着自己生了个皇子,又和懿妃同是皇上龙潜时的枕边人,在看一旁的许氏和姜氏,默默无闻只管低头喝茶。
“薛美人到”太监尖细的嗓音打破了殿内的话音,只见一女子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一袭透着淡淡绿色的平罗衣裙,长及曳地,无一朵花纹,只是袖口用品红丝线绣了几朵半开未开的夹竹桃,乳白丝绦束腰,垂一个小小的香袋并青玉连环佩。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丹凤眼微微眯起。走动时身上传来一阵幽香,是淡淡的樱花香,味道清新又自然,完全没有冲鼻子的刺激味儿,正莲花移步来到殿前,柔柔俯身:“妾身敬请懿妃娘娘福安,今儿早起晚了,误了请安时辰,劳各位姐姐久等了,还请娘娘责罚妾身”娇俏的声音惹得众人一阵酥麻,可见皇上的喜爱也不是全无道理的,遥想这甜美的声音,喘息在男人的耳畔,又有谁能经得住?
都知道她这些日子一直陪在皇上的身边,一句起晚了,懿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提醒了她两句:“本宫向来不要求你们日日来请安,一个月不过就这么两次,下回若是不舒服,差人来报就好,不必勉强”。
“妾身谨遵娘娘教诲”。
“妹妹若是身子吃不消也别逞强,这宫里不还是有其他姐妹吗,就好比珍嫔妹妹,算算日子陛下也该有两个月都没宿你那儿了吧?”。
这些日子皇上政事缠身,前朝后宫自然无暇照顾周全,若是没有皇八子在身边,怕是皇上早就忘却她这个人的存在了吧。
荣昭仪话毕,珍嫔脸上的笑容瞬间即逝,不停的喝茶掩盖住面上的尴尬。
“行了,宫里最近事情繁多,咱们作为陛下的枕边人,自然要替陛下多多分担,少惹出事端来,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最近就少去扰陛下,各自在宫里写写经书,送送佛,也算是给先皇太后尽一份孝心了”懿妃一扫殿下几人,目光单是停留在了薛美人的身上,瞧她姿色,虽称不上一等一,但是好歹也是娇柔俊俏,如今皇上宠爱她的势头可不比荣昭仪当初专房独宠的离谱。
几个人起身福了下去:“妾身们谨遵娘娘教诲”。
逢初一十五懿妃准是要在佛堂里诵经拜佛的,眼下先皇太后白礼刚过,她定是要做出六宫表率的作用:“恩,本宫到时辰诵经了,你们都各自回宫去吧”。
出了承乾宫,姜宝林说许久未见皇八子了,想去珍嫔宫里坐坐,剩下其余人,各自散了去。
姜氏位从侧四品,自然比不上侧三品的珍嫔有轿撵出行,两人只得挤在一个撵上,姜宝林窃声:“瞧薛美人话说的,可真真儿是不知羞啊,说什么起的晚了,这拿着房事出来说,也不嫌臊得慌”。
“哎呦,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啊,在后宫里呆了两年都没见过皇上,这会儿子还不得到处显摆着啊”。
“妾身就是瞧不惯她那样子,你瞧先皇太后刚逝去才多久,她就招摇过市穿着大红大绿的,也不怕落下旁人话柄”。
“谁让咱们陛下喜欢呢,不然她哪里容得她这般娇贵”珍嫔又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轻叹:“哎,咱们皇上啊怕也就是图一时新鲜,时间久了还不定会怎么样呢,你瞧荣昭仪,现在的处境,可谓是步步艰难啊”。
转话间,已经到了珍嫔的永和宫,两个人坐在内殿的软榻上,屏退了一众宫人,只为了说些私己悄悄话,后宫里本是一个没有真感情的地方,但是好在珍嫔和姜宝林性子相仿,都是那种柔软到死,想争几分宠爱却自知感十足的人,相同的是都有孩子作为傍身,而不同的是珍嫔进宫早几年又碍于是皇上龙潜时的御妻,自身便也多了几分宠爱,相对于其他的,姜宝林也只是占着家境稍好一些,深宫的女人,自打入了宫之后,得宠的人千千万,不受宠的几乎都是一个模样。
而傍晚不久,太医院突然上奏薛美人有喜,直接将宫内气氛扭转并又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这会儿子薛美人的钟粹宫里,欢喜阵阵。
差人去乾清宫告知了皇帝,即刻便得了赏赐,皇帝的赏赐并不厚重,两支钗子一串香珠,也并非什么特制,看着不过似在内侍省随便挑了送来。可东西不要紧,要紧的是皇帝的心意,就算平日里御膳赏下来一碗菜,也足够让御妻们感恩戴德。
薛美人真真是高兴坏了,虽说皇上平日里也没少赏赐她物件,可这哪能相提而论,毕竟现在肚子里多了一块肉,倘若一举能生下个健康白胖的小皇子,在这六宫之中地位自然会再重几分,捧着钗子和香珠薛美人摩挲半天不肯撒手。
稍晚些时候,皇帝在乾清宫简单用过晚膳后,便去了钟粹宫,软榻上的薛美人听闻皇上到来,立马下地迎接,未赶在她下地迎接,皇帝已经立在内殿里,温柔的对她说:“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以后这些繁文缛节能省则省,一切以你的身子为主”。
江罹诀膝下子嗣淡薄,所以一向最看重的就是孩子,说来薛美人年轻,倒也好生养,不过是宠了一个月有余,就这么轻易的怀上了。
薛氏倚靠在皇帝的怀里,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肚子说:“陛下是喜欢小皇子呢?还是小公主?”若说不喜欢儿子那是假话,可偏偏江罹诀就只喜欢女儿,主要是图女孩省心。
儿子倒也好,如果生的乖巧,他自然喜欢,可是看看他的那几个儿子,二儿子不喜朝政,尽管是太子了,对朝廷还是置若罔闻,三儿子总算是比起从前有些长进了,但是离他的预想,还是不足以,四儿子整日耍着小聪明,他倒是有些后悔将皇四子指到荣贵嫔的名下,只怕以后他学不来其他的,母妃身上的奸险和心眼一并都学会了。
其他皇子年幼,即便上心多加管教,也不见得会让他省心几分。
女儿便不如此了,姜宝林所生的两个小公主,简直宠爱到极致,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奶声奶气的喊着:“父皇,父皇~要抱抱”简直萌化了心。
江罹诀搭着薛氏的手,轻轻抚摸:“只要是你为朕生的孩子,朕都喜欢”这一声娇柔低沉在耳畔间,惹的薛氏全身发麻软塌塌的。
薛氏小手捶着江罹诀的心口:“皇上,你坏~妾身身子不方便,陛下却偏偏来招惹妾身”。
“朕也不知怎么了,一到钟粹宫见到你,就管不住自己”江罹诀弯着手指刮薛氏雪白肌肤的鼻梁:“朕忘不掉你的柔软腰肢,一次半次的不会有事”。
说罢,强硬又霸道的打横将薛氏抱起,朝内殿床榻走去。
薛氏也娇俏的将双手环住江罹诀的脖颈说道:“陛下,就会捡好听的哄妾身”。
如今薛氏有了身孕,江罹诀自然不敢过火,只是轻怜几分,便草草了事。要说这房中乐事,六宫之中,就属薛氏腰肢最软,但却比不上荣昭仪的主动索取更让他畅快。
想想,本是要许季景郁红衣而伴的,结果也还是拥了别人在怀,自古郎君多深情,苦得女人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