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酣然入睡中,我的耳朵里仿佛听到手机在不断的叫唤,就像几个月前那个夜晚米粒儿打给我的一样来的突然。
我警觉似得睁开睡眼惺惺的双目,我的头顶是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一只没有点亮的壁灯灰蒙蒙地挂在那里,房间里更是一片黑暗,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声响,只有床头柜上摆放的一阵盖过一阵响的彻底的手机铃声。我又闭上眼睛,其实我根本没有去接电话的意识。
我当时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刘蓉,只有她会打来电话,因为在这座城市里绝对没有人会认识我,也根本没有人会打电话给我。除了刘蓉和死去的浩子。显然现在浩子是不可能有任何生命体征的可能,他更没有开口说话的能力了,因为他至今还孤伶伶躺在殡仪馆里,何况现在是半夜三更的时候。
一想起是刘蓉打来电话,我全身不由地毛骨悚然,我的胳膊上全是一粒一粒如鸡皮似的疙瘩,我的额头上也全都是湿漉漉的汗水,越聚越多,一直流淌到脸颊,滴在身上。浩子的日记就摆在床头柜上,虽然我现在没有翻看它们,但里面的内容历历在目。
待我再次睁开眼时,房间里仍然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我觑了一眼窗户,黑蒙蒙的一片,屋子外的光线显然已被宽大的窗帘布给重重遮蔽住了,映射不了任何的光源进来。我又把脑袋伸出被窝向四周扫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只有我的手机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发出弱小的一闪一闪的绿色荧光。
我把被子死死地抻紧,将自己的脑袋伸进被窝里,我不想接电话,我也不想在深更半夜接刘蓉的电话,因为我不知道接了这个电话后,下面会发生什么样可怕的事情来,我实在不敢去想了。
对方似乎很有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地拨打我的电话。我没有理会它。
差不多10分钟后,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我已经起床了,此时我正坐在沙发上继续翻看浩子的日记了,我将房间里所有的灯光全部点亮。
电话铃声仍然坚持不懈地在房间里回荡,我这次从容不迫地将手机拿起放在耳旁,“喂!在哪呢?”话筒里却传来鄢晓雅惯常的声音。我释然般舒了一口气。
电话里的声音是鄢晓雅的,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了了,那个女人又给你来信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鄢晓雅温和地问。
“明天吧?明天回去?”我想都没想随口答道。
“哦。”电话里传来鄢晓雅一声无奈的声音,好像我此时应该回去才对。
随后我将电话挂断。
我用手摸了摸已经湿透的内衣,自己苦笑了一下,便到洗手间冲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次躺进被窝里。
没躺几分钟,这时我的手机又一次响起。我轻松地抓起手机就放在耳旁,“你怎么还没睡觉呀?是不是想我睡不着觉了吗?”我以为还是鄢晓雅,半开玩笑似得。哪知里面传来刘蓉软绵绵的声音:“是我?”
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刘蓉的声音划过寂静的夜空飘了进来。我心里念叨:该来的终于来了。
刘蓉在电话那头没有再说话,随后我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哭泣声,电话里便沉默下去。隔了几秒钟,刘蓉好像将电话挂了,我才放下心来。
刘蓉在电话尽管什么也没说,但我着实害怕,如此一折腾,我到底还是睡不着觉。那会儿是几点我根本不知道,反正我这后半夜睡的没怎么踏实,躺在床上反复辗转,起来又躺下,躺下又起来。
“扣扣扣”,我的房门响了三下,我心里猛地一颤。只听到外面有个女孩急促的声音:“先生,是李先生吗?你好!我是宾馆的服务员,实在抱歉!打扰您休息了!请您开一下门好吗?外面有人找您?”
我着实是哭笑不得,我不耐烦地拉亮台灯,将手机拿起在眼前瞥了一下:03:43。我脑袋里“嗡嗡嗡”直响。
我穿戴好衣裤后,将门打开,我把脑袋伸出去看了看,一个20岁上下的女孩怯怯地站在一旁,看见我出来后连声赔礼道歉“打搅您休息了实在不好意思?”女孩说完涨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望着我。
“什么事呀?”我训斥着眼前的女孩。
“外面有个女人在大堂里等了很长时间了,说一定要找您,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就来找您解决了!”女孩和颜悦色地看着我说到。
“哦!在哪呢?”我终归没有好意思将火发出来。
随后女孩领着我乘电梯下到大堂,刚出电梯口,我就看见了刘蓉呆呆地站在一颗盆景旁,嘴里念念有词地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脑门上的汗刷地溢了出来,我着实想不到刘蓉会深更半夜找上门来。
谢过女孩后,我将刘蓉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我悄悄地看了她一眼,衣服穿戴整齐,头发梳的一丝不乱,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水味。此时的刘蓉与我白天见到的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这倒让我放心不少。
“什么事呀?”我轻声问刘蓉。
刘蓉一言不发坐在我的对面,待我再问一次时,刘蓉只是用一双呆滞的目光盯着我,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张精致的打扮的如此得体的脸庞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哪怕是一个微笑也好,可在她的脸上,什么也没有,既不是冷冰冰,也不是热情洋溢,这着实让我感到后怕。
我们僵持了有近5分钟,我口都说干了,刘蓉就是不说话,连嘴蠕动的表情都没有表露出来,我站在那里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着实是大伤脑筋。后来我们的身旁人越聚越多,我想这样也不是办法,何况大堂里还有几双眼睛盯着我们呢?我就扶起刘蓉走向电梯口,此时半夜也几乎没有什么客人,我们顺利地走进电梯。
在电梯里,刘蓉仍然一句话也不说,她将整个身子朝着电梯按钮那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几个闪烁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