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钟的光景,我正坐在办公室悠闲地与一个据她自己交代说是某网站写小说的MM聊着网络小说到底是文笔重要还是情节重要时,负责文件报纸分发的勤杂工推门而进,“李先生你好!这里有一封你的信?”随后50开外的勤杂工陈老伯给我递过来一封白色封皮的普通信件,我将信丢在桌上,与勤杂工陈老伯站在门口聊了一会天后又上了一趟厕所。
转身回来后我觑了一眼放在办公桌上的信封,心里就明白还是那个叫周冉的陌生女人写来的。我从办公桌上的小篮筐里拿出长嘴剪刀,小心翼翼剪掉封口,将信展开,扑面而来的仍然是陌生女人熟悉的字迹:
“李了了:
你好!
见信可好!”
老一套的措辞。这封信看来比上封信长多了,足足写满了有两页信纸的篇幅,字体清秀饱满,像是从小就练过书法一样。
“上次很贸然地给你写了第一封信,不过寄出去后总觉得有些过于简单。回头想了一下,那封信的确没有发出去的必要。
我想现在第一封信可能已经到你手上二十天也不止了吧?可能你有些莫名其妙?嗯,我想是的,谁接到这封信都会有这样的想法的。这样也不足为奇?”
读着读着,我头皮开始发麻起来,一大堆罗哩罗嗦的文字把我绕来绕去的,这样看来的确是一位女性写的信。随后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条速溶咖啡,用马克杯添加了120毫升的热水后靠在椅子上继续读到。
“米粒儿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孩,据我所知,自从你在她的身边出现后,她开始变了,到底最后能变成怎么样我也不敢保证。
她的出走是迫于无奈,也是必然的,即使没有你的存在,她也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消失,就像雨水淋到江河里一样……”
“就像雨水淋到江河里一样?”我仔细踅摸这句话的意思,那是怎样的光景,一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在一望无际的江河之上,雨呈箭似的向江河扑过去,辽阔的江河似乎不惧怕万箭穿心般袭来的疯狂的大雨,全部一滴不剩地纳入怀抱,狂怒的大雨此时已经没了任何的威力,只能投降。雨水在江河之中如江水河水一般成了其中的一分子,溶入其中。
……
信的最后写到“我将继续为你提供米粒儿的消息。不过请你一定要耐心等待!”,签名周冉,时间1月18日。信的内容就此嘎然截止,没有后文,仍然一封摸不着头脑没有任何意义的来信。
我再看看信封,邮戳墨香溢出,字迹清晰可见,“江西弋阳”几个字再次显现在我眼前。
我反反复复将信读了四遍,按照信上的内容,是没有让我回复的意思,因为除了信封邮戳上的地名,信中根本不涉及任何“尽快回复”或者“联系地址”有关的重要讯息。
的确让人摸不着头脑。
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我寻思了很久,她必定与米粒儿的关系非同一般。
几个晚上,我总是梦见自己独自一人在弋阳的那片土地上徜徉,没有约束,也没有压力。就像一个陌生人穿行在人流如织的繁华大街上。
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你是在散步还是在赶路,也没有任何人会突然走到你面前:“你好,李了了!我们又见面了。”那种尴尬场面在梦里一次也没有遇见过。真的没有。
这种闲庭漫步似的游走让我的心里也宽敞明亮起来。我呼吸弋阳湿润清新的空气,我享受弋阳温暖如春的阳光。
我来到这里,只是因为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曾经提到过的这个地方,她的来信如指明灯一样将我深深吸引过来了。
我心情无比愉快地走在弋阳的天地中,一路寻觅。只是为了寻找一位失踪多日的女孩,一个曾经与我有过不算深厚恋情可能今后还有可能将恋情继续下去的女孩。
在我看来迷人的弋阳并没有将我拒之门外的意思,而是用宽容的胸怀接纳了我,任由我走进它的深处,山川或者田野甚至小巷。
我从城的北头一直走到城的南头,又从城南转回城北,一路走走停停,看静静流淌的江水,听美伦美奂的戏曲。意识里告诉我应该去寻找米粒儿,而我的脚始终不听使唤,一直在行走中。
不过醒来后心里又无比的惆怅空落落的,总感觉到像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心情也如窗外的天空一般灰蒙蒙的。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天亮醒来,而且不仅仅只是一个夜晚,从拿到陌生女人的第一封来信算起,到现在也差不多有十多天的样子。天天如此。
“这一定是个预兆。”鄢晓雅如此说道。
“的确是这样,天天晚上做同样一个梦?”我将烟头**烟灰缸中,烟雾仍然在房间里飘散,我又用手挥了挥漂浮在面前的烟雾,接着说到“就是找不到米粒儿?怎么找也找不到?不知道为什么?”,我叹了叹气,烟雾继续在升腾。
“如此看来你还得自己亲自去一趟,那地方叫什么来着?瞧我这记性?”鄢晓雅致歉似的拍了拍头,口里又像打了结般说不出来那个地名。
“弋阳!”我对着鄢晓雅念到。
“嗯,对,是叫弋――阳。这个字念起来怪别扭的?”鄢晓雅抓了抓脑袋,仿佛这个字犹如她头上长着的虱子,咬的她头皮发痒似的。
鄢晓雅学了半天才念出“弋”字来。
“不会呀?其实这个‘弋’字在日常生活中使用还是很频繁的,比如‘鸣弋’,就是十二月的意思,还有“游弋”等等,不过很多人会把这个字读成‘戈’字,不是吗?”我继续耐心地教她。
“哦。”鄢晓雅将嘴组成一个很规范的“O”型,表示认同。
“不过我也是从网上查找才得知的。”我说。
在陌生女人的两封来信期间,鄢晓雅俨然成了来信的第二个读者。
她至始至终如一位合格的分析师一般,守侯在我身边,为我解析来信的目的和分享我的喜悦,她始终用她“海归”的头脑为我讲解这个事情怎么办,那件事情应该怎么做。我常常夸奖她有如精密仪器般一样的心思。
我们的关系既不亲密也不疏远。我发觉我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喜欢不上她,这点她似乎也有同感。
“是的,这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想来也怪,我只是把你当成了一位知己而已,你在我面前没有任何异性之分?”
“即使你衣不蔽体地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有任何心动的感觉。”我不无实事求是地说到。
“看来我也一样。”鄢晓雅用一只手掌掩着嘴,眼睛里微笑着如花般绽放开来。这样看上去她越发地好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