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回答她,只能保持缄口。只能用更加沉默的表情面对着她。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觑了一眼电视,尔后把目光放在只剩下一半清淡的已经看不出任何颜色的玻璃杯上。
“你这人就这样?对待任何事情都这样,本来没有多大的事,让你一琢磨,事情就像冬天里的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不是吗?”梅子摇摇头满脸无耐地看了我一眼,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又“噗噗”一声吐出一片茶叶来。
我起身站起来给梅子的空杯子里续上水,又默默地坐回原处边喝茶水边听梅子的控诉。
“嗨,怎么跟你说呢?”梅子说到动情处时,也顾不上文雅不文雅,没有拿烟的一只手在我面前也开始挥舞起来。
这时刻我才发现她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上各自戴着一颗类似镶钻的戒指和一枚白金戒指。
戒指在灯光下发出闪耀的光辉。猛然间我才醒悟过来,坐在我面前的已经不是八年前躲在我的宿舍里借书的小女孩,而是一个沾染世间风尘太长时间的女人了,在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丝一豪我留恋的地方。
我索然无味地听她唠叨来唠叨去,无非都是一些社会上乱七八糟的杂事,没有一样是正经的事情。
“我是不是话唠呀?”梅子大概觉得自己的话题扯的越来越远了,突然终止谈话。挺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望着我。梅子这个样子像是不听话的孩子在老师面前受训。
我打了个哈欠,睡意已经袭上来了,“没有?”我用手捂了捂嘴,很违心地说到。
“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不是真心话?”梅子软塌塌般身子也弓了起来,斜靠在沙发上,随后发出一声叹息。显然是在为我的做作而感到十分的失望。
的确,任何人都能看出来我说谎的样子来,梅子一说完话我的脸也立马开始发烫起来。即使不站在镜子面前,我自己都能感觉的到我的脸此刻肯定就像喝醉了酒般红的发紫。
“算了,不逼你了?”梅子想了一会儿,又如释重负般轻松起来,像心头了却一桩多年未了的心愿一样。
“呃。”我点头。终归结束了一段难堪的谈话----说是谈话也未曾不可。
我起身收拾好桌上的残局,走进卫生间将两杯已经没有任何茶叶味道的茶水倒掉,重新换了一次茶叶,继续续上开水。
梅子重新站了起来,伸展了双臂,活动了几下双脚后走到窗前,这一次她没有掀开窗帘,而是透过窗帘的一点点缝隙窥视着外面。从她张望的姿势来看,应该是在俯视地面。
我没有惊动她,只是慢慢走到窗前,抓起两根用透明珠子串起来的绳子徐徐展开窗帘,想让她看得清楚些。仅此而已。
这个微小的动作明显地干扰了正在饶有兴致欣赏窗外景色的梅子,她后怕似地猛地往后一退,双脚似乎没有站稳,踉跄了转了一圈,差点要摔在地上。
我反映还算快,紧忙放下手中的绳子,伸过手去,一把抓住梅子的肩膀,才扶住已经惊慌失措的她。
“讨厌?”梅子佯装生气的模样,撇着嘴娇羞般看着我。随后,雨点般的小拳头打在我的胸口。
梅子撒起娇来如孩子般的确可爱,我深情地望着她黑白分明的双瞳,反佛又回到8年前的某一个夜晚。
片刻,我又情不自禁将那双粉嫩顺滑的小手放在嘴边亲吻起来,梅子的手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不强烈也不刺鼻。
梅子微微挣扎了几下,双手没有挣脱开来,激起了我更强烈的欲望。我又鼓足勇气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嘴唇慢慢地贴在她的额头、脸颊上,来回吻着,此间我能听得到梅子在我的怀中的声音。
当我把嘴唇压在她湿润且涂抹了淡黄色口红的唇上时,梅子的身子轻轻颤动了一下,刚才还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了,随即慌张的双眸也配合似的顺势闭上,整个人软坍塌地倒在我的怀里。我清楚地看见她的睫毛在灯光下闪动了几下,但又很快停止了动作。
……
夜深了,淡淡的月光透过厚厚的玻璃窗映射进来,无力地贴在墙壁上,只留下一弯弱弱的苍白的半圆形的影子,一点也不显眼。
我轻轻掀开被子,身旁的梅子已然熟睡过去,鼻子有节奏地发出均匀的鼾声,甜美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我蹑手蹑脚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下床,穿着好衣服裤子。
我到洗手间用热水冲了个澡后,又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
我的面前摆放着梅子的香烟和打火机,我从烟盒中抽出一颗香烟,点燃。
终究是太长时间没有吸烟的缘故,我吸第一口时就感觉到烟的辣味和嗓子眼极其的难受。我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但还是抵挡不了香烟对我的侵扰,我用手捂住嘴压制着咳嗽了几声。
幸好梅子可能是白天太疲倦的缘故,没有被我的咳嗽声吵醒,还是睡的死死的。
窗外的月亮此时已经穿破黑黑的云层,发出明亮的光来,投射下来,打在昏暗的屋子里,趴在梅子安详的脸上。
我起身站在床头静静地在黑暗中借着月光细细地打量起沉睡的梅子,她的嘴角漾出浅浅的微笑,仿若8年前的模样。她的鼻翼上露出几个俏皮的雀斑,如此这般,一切都像是回到8年前的小屋里。
我站在那里久久未动,心间如狂风暴雨中海面上的波涛一样狂澜,如此端详片刻,思绪将我重拉回到了20岁左右时的状态。一切恍若梦中。
半倾,我走到窗前,将窗帘徐徐合上,将皎洁的月光挡在玻璃窗外,又熄灭床头的台灯,脱完衣服钻进温暖的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