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传出的声音让殷枫与熬夜君的动作立马僵住了,声音很枯寂,仿佛不是从喉咙中发出的,而是从骨头间磨出的一般。
这处洞穴灵气腾腾,美轮美奂,宛如仙家宝地,很显然这突然出现的枯寂声音,很不符合这样的环境,显的格外的诡异。
看了一眼全身绒毛都耸立的熬夜君,殷枫暗自镇定了一下心神,随后转过身朝着传出声源的方向看去。
那个方向并没有人影,只是靠近石壁处有一块半人高的磐石,磐石顶端略尖,底端很粗,乍一看,挺像一个盘膝而坐的静修者。
怔怔的等了半天,殷枫也不见那声音再次出现,壮了壮胆子,殷枫朝着那块半人高的磐石慢慢靠近,他觉得这块磐石有些蹊跷。
熬夜君紧随殷枫身后,似乎觉得只有呆在殷枫身边才算保险,毕竟刚才它可是亲身经历了殷枫是如何带它穿过蓝色光幕的。
咔嚓!
就在殷枫来到磐石近前的刹那,那磐石的顶端忽的崩裂了一道裂纹。
突然的变故,吓的殷枫慌忙的退了四五步,银龙剑挡在了身前,银色的剑身上泛着金红色的光芒,锐利的剑光中传出了灼热。
就这片刻的功夫,那裂纹已经布满了磐石的上半段,且依旧在向下蔓延,忽然哗啦一声巨响,整个磐石碎裂了开来,没有丝毫的灰尘飘荡,因此一瞬间殷枫便看清了磐石内的情景。
说实话,殷枫觉得很瘆人,那是一具盘膝而坐的干枯老者,也不知是何年代所留,整体枯瘦枯瘦的,仿佛就是在骷髅上披了一张人皮,若不是干枯老者身上有金光闪烁,且有祥和的气息弥漫,不似邪物,否则殷枫定然要挥剑直劈了。
这干枯老者初看时,的确很吓人,可看久了,反倒令人生不出惧怕的心思,让人莫名的很平静,就连熬夜君都从殷枫的身后走了出来,没了惊恐,显然同样被陶冶了心境。
殷枫神色感叹,他知道这定然是一个修为高深的前辈,多半已经肉身成圣了,只是不知肉身为何会枯萎成这般模样,且在这里枯坐成磐石。
收起银龙剑,殷枫觉得这太过无礼,随后他深深的鞠了个躬,神色歉然道:“晚辈无礼,打扰了前辈静修,还望前辈原谅!”
殷枫并不傻,他知道方才飘荡开来的枯寂声音,定然是眼前的前辈所发出的。
就在殷枫诚恳的话音落地后,那具干枯老者颤动了一下,随后悠悠的撑开了眼皮,洞内原本平静的灵气,也在这一刻变得有些紊乱了,像是被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搅动了一番。
绕是殷枫已经被那股祥和的气韵安抚了心神,可在看清了干枯老者的眼部景象后,也是被惊的一颤。那眼孔很深邃,空洞洞的,除了当中闪烁的蓝色火焰,便空无一物。
冷不丁的,殷枫打了一个寒颤,他觉得那对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蓝色火焰中有冰寒涌动,这股寒意仿佛连灵魂力都能冻住。
下意识的,殷枫再次退后了一步,也不知是否错觉,殷枫觉得这股淡淡的寒气跟蓝色光幕上传出了寒气波动很相似。
“呵呵,无妨,无妨,小友不必害怕!”
就在这时,盘坐的干枯老者突然笑了几声,示意殷枫不必害怕,声音虽说依旧枯寂,可比方才要好上了很多,兴许是因为没了磐石的阻隔,只是这笑容,却依旧瘆人,就是骨头拉了一下脸皮。
随后,干枯老者低下头,看了一眼熬夜君,笑道:“小家伙,我们又见面了!”
声音中透露着一种别样的情感,令人有些捉摸不透,说话之时,干枯老者眼孔中的蓝色火焰明显颤动了一下,虽不明显,可依旧被殷枫察觉了出来,显然他的情绪起了波澜,这不由得,让殷枫对熬夜君的来历更加的好奇起来。
然而,熬夜君可并没有买账,吱吱的叫了一声后,便再次躲到了殷枫身后,那样子像是再说,胡说八道,什么又见面,我压根就没有见过你。
见此,干枯老者摇了摇头,随即便再次看向了殷枫,眼孔的蓝色火焰闪烁不停,很妖艳,按理说,这与其周身流转的祥和金光有些出入,很不协调,然而看在殷枫的眼里,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协调的感觉,仿佛本该这样。
“咦?小友,你是?”
突然间,枯人老者眼孔中的蓝色火焰变得有些紊乱,枯寂的声音中也有了一丝轻颤,这不像是简单的询问,反倒像是见到了熟人后,在进行身份的确认一般。
殷枫疑惑到了极点,这样的语气他当然也听得的出来,再次躬身作揖,殷枫直言道:“晚辈殷枫,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然而,听了殷枫的话后,干枯老者却是笑着摆了摆手,道:“名字只是一个称谓罢了,老朽岂会在乎那个,没想到你居然来自那个地方,当真是有趣的很。”
闻言,殷枫的心境一颤,立时泛起了滔天巨浪,他心中暗道,莫不是面前的前辈知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想到这里,殷枫急切的问道:“前辈……!”
就在此时,干枯老者却突然举起枯骨般的手臂,打断了殷枫的询问,此刻他周身金色的光芒绚烂,气息变得越发的祥和,道:“你不必问什么,老朽知晓你想问些什么。”
语气顿了顿,只见干枯老者周身金色的光芒暗淡了一些,似是有些顾忌,道:“你的来历我虽知道一二,却无法说出,那个地方说不得,否则会有可怕的灾难临身,虽说这处山内山,断绝了万象,隔绝了一切,可老朽却不敢冒这个险。”
说到这里,他身上的金光更加暗淡了,就连眼孔中的蓝色火焰都颤抖了起来,呼哧呼哧,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样,很显然枯人的心境在这一刻乱了。
“老朽自身虽是无惧,可难保这灾难不会降临在族人头上,我已是家族的罪人,万万不能让族人因我而受难,尽管有这山内山的屏蔽阻隔,可老朽也断不敢冒这个险,毕竟那个地方确实有着令人无法揣测的神秘力量。”
干枯老者的言语很无奈,也很忌惮,然而从其话语中,殷枫也得到一点信息,就是那个地方很可怕,可怕到就是其名讳都无人敢说,怕遭遇灾难。
莫名的,殷枫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当日孙仁离去时,留下的信件中曾提到,他的黑石手链出自一处神秘的古地,那个地方同样不可说,殷枫觉得那处神秘的古地多半就是干枯老者所说的那个可怕的地方。
“凡事不必过于强求,出自那个地方,你自然不凡,虽然你体内的神性丧失殆尽,但好在躯体未毁,本源未灭,消失的神性未尝不会涅槃再生,若你能恢复神性,传承了那种力量,自会明白一切。”
见殷枫沉默不语,干枯老者出言宽慰了起来,似是怕殷枫乱了心境,生了执念,事实上神性涅槃再生这种事,在干枯老者看来实在不可能,不过殷枫既然能进入这山内山,命运便已然改变,因此这种不可能的事,倒也并非不可能。
“神性丧失殆尽么?”
殷枫口中喃喃自语,当初孙仁留下的信件中也曾说过,他体内的神性像是被抽取了,原本他对这句话是持怀疑态度的,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的体内曾拥有什么神性,然而今日干枯老者的一番话,却不得不引起他的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