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躺在地上,抱着腿,半晌缓过神来,盯着那男子破口便骂:“哪来的人竟然诬陷我!”又对着一脸怒色的老夫人,辩解道:“老夫人明鉴啊,老奴不曾做过这等事,奴婢与四小姐无冤无仇,怎可能去让人毒害四小姐?定是有人在中作祟!”
又将眼光看向叶蓁,带着几分怨恨,这意思很明显,暗指是叶蓁寻来这男子来诬陷冯嬷嬷,这一切都是叶蓁指使的,而她自己则是无辜之人,她看着叶蓁那不善的眼神,愤慨的言语,当真是底气十足,信誓旦旦。
“是啊,冯嬷嬷与我无冤无仇,为何害我?我也很百思不得其解呢!”叶蓁似笑非笑的对着冯嬷嬷来了这么一句,眸光流转,隐约有些寒光流动,语气也渐渐冷然,让冯嬷嬷觉得全身发抖,她跟着林氏侵淫后宅那些年,竟不想被一位柔弱少女震慑住,顿时觉得羞愧愤恨难当。
冯嬷嬷尽量镇定,压抑住心里一阵血火翻腾,面色冷静,道:“可不是吗?真不知这男子是何人派来的混账东西!”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紧咬着她是被人诬陷的这话紧紧不放,总归她不承认,叶蓁也不能把她如何!
“是吗?你说,谁派你来的?”叶蓁转过身对着那男子温声道,那男子立即挺起胸脯,唯唯诺诺的点头,坚定不移的道:“小人就怕做这等会被人倒打一耙,故而留了一手证据!”说着,又从胸口掏出一个荷包,提高了音量,大声道:“且看这荷包便是证据,这是这位嬷嬷给我的银子!”
冯嬷嬷不假思索的便直接否认,“胡扯!我分明是用包袱包着的……”说完,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给她下套呢!她自己情急下便全部和盘托出了事实,真是该死!
叶蓁了然的点头,面露微笑,“原来真是冯嬷嬷指使的啊,我不曾冤枉嬷嬷便好!”她说的无比认真,冯嬷嬷一听,眼前一片漆黑,顿时觉着一切都完了,可是她犹不死心的爬到老夫人脚边,微微颔首,一脸后悔以及自责,拉着老夫人的衣裙。
便求饶不已,伸手给了自己几个响亮的巴掌,央求道:“老夫人饶命啊,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啊,求老夫人法外开恩!”这时候她哪能指望二夫人?依着二夫人的性子,只会巴不得她作替罪羔羊,恨不得自己全部承认罪责,自己现今只指望老夫人怜惜几分。
老夫人现儿也是又羞又愧,就在方才她险些相信了这冯嬷嬷的话,准备责罚叶蓁,如今这老货事情败露,还敢求饶?她想着,便毫不留情的挥起龙头拐杖便打在冯嬷嬷的背上,冷眸以对,“你这老货还敢求饶?这等胆大包天的奴才,存着害主子的心,实在是不能留!”
林氏欲言又止,她是想为冯嬷嬷求情,不过如今她更是要明哲保身才是理智决定,只能眼睁睁看冯嬷嬷扛下所有罪责,甚至,为此付出死的代价!
冯嬷嬷原本是想着死便死了,没什么大不了,可是真要面对死亡,她还是很激烈的反抗了下,又把希望转向林氏,满含殷切望着林氏,泪水涟涟,声音嘶哑难听,“二夫人,救救奴婢罢,奴婢可是服侍你那些年啊!”她特意把“服侍”两个字咬重,便是在无形的威胁林氏,她可能会逼急了,把林氏以前的一些不见光的事全部和盘托出,索性来个鱼死网破。
林氏颇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原先心中那丝愧疚也荡然无存,一个奴婢也想威胁她?这个老货,既然找死,自己也不必觉着愧对她,便一脸坦然,对着冯嬷嬷断然道:“冯嬷嬷,也是念着你伺候我多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家人的!”以为只有她能威胁自己?嗬!到底是你的命金贵还是要让你的家人赔你同死比较好,冯嬷嬷自己掂量掂量罢!
冯嬷嬷恍然大悟,自己这是无用的挣扎啊!想通了后,她也不再做无用功,俯首认罪,双眼涣散毫无聚焦,声音低沉无半分起伏,只是呐呐道:“都是奴婢做的,奴婢罪该万死!奴婢存了害四小姐的心思。”
老夫人便要依着家法,杖毙冯嬷嬷!只见叶蓁突然出口,带着疑惑与不解,蹲下身子,与冯嬷嬷目光直视,颇为天真的问:“我一直很好奇,嬷嬷为何害我?嬷嬷可否与我解惑?”
冯嬷嬷冷哼一声,微微闭眼,淡淡道:“不过是一直看不惯四小姐的作风!”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叶蓁淡笑,勾起唇角,讥讽道:“就因为嬷嬷看不惯我的作风便要放蛇害我?那么,那盆栽也是冯嬷嬷做的喽?放在我房里是想让我中慢性毒?无声无息的死去?”
她说的很自然,丝毫不觉着这有什么,分明是毒性巨大的幻冥花从她口中说出仿佛只是一株无用的花,甚至有些过于的淡定,丝毫不符合她现有的年纪。
冯嬷嬷别过脸,“是我买的盆栽!也是我让碧儿放在雅思院的!”
“哦!是吗?”叶蓁拖长音调,嘲弄似的状似无意又开口道:“这幻冥花听说价值连城呢,有名的毒花王,不知冯嬷嬷怎么买的起?莫不是还有什么隐情?或许我应该请祖母去查查?”
林氏心里咯噔一声,面色慌乱的望向老夫人,老夫人自然没错过林氏这心虚的表情,这事看来与林氏脱不了关系,可是她势必要护短的,她也曾在这后宅浸淫多年,这些小手段小心思她哪里没见过,当冯嬷嬷承认时,她便直觉是林氏指使的,可是,她不能放任叶蓁查出真相,林氏不能出事!
便有些疲惫的挥挥手,直接打断,“蓁丫头,此事至此便是了结了,追究无意。”这是让叶蓁收敛的意思,她明确的表达自己的看法,叶蓁哪里不知晓老夫人会护短,自己二儿媳做出这等毒害侄女的事,若是传出去了,外人会怎么看叶府门风?更重要的是二老爷以后怎么抬起头做人!这才是重点。
叶蓁点头,老夫人眼眸扫过碧儿,喝道:“这等心思歹毒的奴婢给我发卖到窑子里去!”
碧儿顿时全身无力,瘫坐在地上,面色发白,她要是进了窑子那还不是生不如死,哪里可都是低贱的女人做皮肉生意的地方,来的也都是些下作的人,自己才不要屈辱的活着,突然,她双眼一亮,自己要恶心一些人死才是,好歹让她们记住自己的惨状与恨意,便爬起身,一头撞向一旁的墙壁上,顿时血若涌柱,已然没了气息。
林氏嫌弃的倒退几步,满是不悦与震惊,这可是容儿的闺房,见了血可是不吉利了,这贱婢真是下贱,死也要恶心容儿吗?冯嬷嬷被下人拉下去行刑,至于那捕蛇人则被老夫人吩咐下人打断了一条腿,这才换回一条命。
冯嬷嬷行刑时,二房许多丫鬟围在远处观刑,只见那冯嬷嬷被下人架在长凳上,用粗绳绑了,板子挥起挥落,发出啪啪啪的声音,连着冯嬷嬷的大声痛叫,吓的那些胆小的丫鬟捂着脸不敢继续看,渐渐的,冯嬷嬷便口不能言,只低低的呼着气,背部血肉模糊,最后,冯嬷嬷的双眼涣散开来,嘴角溢出血丝,仆人走过来,探探她的鼻息,摇摇头,确定了冯嬷嬷已断气。
丫鬟婆子们全身发颤,冯嬷嬷以往多么风光,在林氏身旁,呼风唤雨的,为虎作伥,哪知落得如此下场,一时间,对林氏的心狠便更加畏怯,这也是林氏以后追悔莫及的事。
老夫人听得消息,无所谓的挥挥手让人用草席包了冯嬷嬷的尸首扔到后山喂狼即可,又转向看林氏,觉着要给她一个教训,“你作为冯嬷嬷的主子,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去祠堂给我去待半个月反省下自己德行!”
林氏连忙应是,二老爷斜睨她一眼,越发觉着林氏愚蠢不堪,越发看不顺眼,拂袖而去。
老夫人又看向叶蓁,面含愧疚神色,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背,算是歉意。
叶蓁摇头,她对老夫人的表现与心态了若指掌,二房一向是她的心头宝,她是秉着能护一日便护一日的想法,可是,祖母你确定你可以护二老爷与林氏一辈子么?
老夫人便无奈的叹口气,推脱头晕,让文妈妈扶着回百寿院去了,她怕是短时间都会对叶蓁存有愧疚心态,自然,对叶蓁便会更上心,对叶蓁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既然老夫人也走了,叶蓁也不必多留,她缓缓走近床沿,迎着林氏的怨毒眼神,瞥了一眼床上仍昏迷不醒的叶容,有些惋惜的蹙眉,“听说五妹妹不能受孕了是么?二婶可是满意这结果?”
她是故意这般刺激林氏的,果然林氏愤然不已,张口便道:“你莫得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倒是毫不掩饰承认了,索性都扯破了脸皮,她那所谓的温婉贤淑脸皮荡然无存,骨子里的狠毒表现的淋漓尽致,这才是真正的林氏,贤淑大方只是她的伪装而已,现在她便是那揭开羊皮的狼,恨不得咬叶蓁一口,咬碎她的淡定伪装!
“是吗?二婶,我可是很期待你的手段呢!”叶蓁颇有深意的丢下这句,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