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姨娘见此便慌了神,扑到二老爷脚边,大哭道:“老爷,你要相信婢妾啊,这定然是有人诬陷婢妾啊!”
二老爷冷声一笑,“你倒是说说,谁会来诬陷你?”
桂姨娘恶狠狠的盯着那丫鬟,丫鬟名叫莲香是她院子里的粗使丫鬟,是进不得主子屋子的,又怎会发现那麝香所在?
便指着莲香愤然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贱婢,胆敢诬陷我!说,谁指使你做的?”
这就是在说莲香是收人指使,故意陷害她了,暗指莲香的话不可信。
那莲香也是个大胆的,索性不甘示弱的回道:“奴婢可没收人指使,奴婢是实话实说,那日,奴婢听得姨娘与嬷嬷讨论,说是怕柳姨娘有了孩子,卿少爷位子不保呢!”说完,又镇定的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桂姨娘。
卿少爷?众人心里有谱了,这桂姨娘定然是为了自己儿子的未来出谋划策,扫清障碍,这才想法害了柳姨娘小产,又妄想瞒天过海,把罪名推到宋嬷嬷头上,真是狠毒无情。
这下,众人看桂姨娘的表情便有些鄙夷了。
桂姨娘眼泪涟涟,不住的摇头,咬着唇瓣,辩解道:“老爷,你莫听这贱婢编排,婢妾没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啊!况且这莲香乃是粗使丫鬟一个,说的话哪里可信?”
二老爷犹豫不决,的确,桂姨娘在他心中,一向以温柔体贴形象示人,未曾做出些出格之事,一时间,他有些难办。
可是这手串上的麝香会是谁下的?除了桂姨娘有这个动机,似乎也没了别的人了。
哪知这莲香又开口讥讽道:“宋嬷嬷对桂姨娘也是忠心,甘愿为姨娘顶罪呢,也不知姨娘会怎么拂照嬷嬷的家人。”
这丫鬟也是胆大,出口不逊,丝毫不将桂姨娘等人放在眼里。
宋嬷嬷一愣,心虚似的低下头不语,她这番作为,更是引起了二老爷的怀疑。
便冷哼一声,“宋嬷嬷,你可是有话要说?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浓浓的警告意味,让宋嬷嬷身子一僵,颤巍巍的大声道:“姨娘,奴婢对不住你的啊,奴婢无能,回二老爷的话,这都是姨娘一时蒙了心,她也是为了……”说着说着,竟难以启齿了。
二老爷这回是明白了,大笑一声,连连道了三声好!也不顾虑甚么了,直接让人拉着桂姨娘下去。
桂姨娘一看宋嬷嬷倒戈相向,竟然诬陷自己,气的她一张俏脸变白,“嬷嬷,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竟然诬陷我!”
二老爷早没了耐心再耗下去,此事闹到现在,还有甚好说的,桂姨娘嫉妒柳姨娘,下毒害她,现在事发,接下来,只要想着怎的惩罚她便是。
便也不想听桂姨娘的辩驳,转过身背对着她,直接吩咐道:“来人啊,给我把这毒妇关入柴房里去!”
宋嬷嬷咬咬牙,狠下心来,就要撞向一旁的柱子,嘴里还念叨着:“奴婢下辈子再来侍奉姨娘,做牛做马!”
这可吓坏了二夫人,她正巧站在柱子旁,下意识的身子一闪躲,宋嬷嬷便以头撞柱,顿时血流不止,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甚是恐怖。
二夫人长叹一声,望着宋嬷嬷有感而发的叹息道:“可怜这嬷嬷一心为主了,唉,我若是有这般奴婢可多好。”说完,又掏出帕子擦拭眼角隐约水泽,像是真为宋嬷嬷感到不值一般。
桂姨娘此刻的脸早已不复温婉模样,狰狞的表情配着她精致的脸,她恍然大悟似的对着二夫人大吼:“定是你害的我!林氏,你不得好死!”
是了,左右想想,她并无向柳姨娘下毒,镯子一事也是柳姨娘抢了她的,她确实动过这念头,可是她还未来得及行动,定是林氏做的再陷害于她,林氏好狠的毒心!
二老爷双目圆瞪,目光若刀般射到那些个仆人身上,“怎么,还不把人押下去?”
二夫人并不为桂姨娘这样的言辞所威胁,在她看来,桂姨娘不过是在胡乱攀咬罢了,而且她与二老爷这么多年的夫妻,自然知晓他的性格,老爷就是那种认定一个人有错,便执着到底的,哪里会听进桂姨娘的话?
桂姨娘不甘心的瞪着二夫人,嘴里还骂骂咧咧,可惜没人信她,丫鬟婆子们皆垂着头不语,二夫人泰然自若的面无表情,二老爷烦心的大步离开了柳姨娘的院子,让二夫人处置这些后事。
…………
留香院
林氏处理好了那些事儿,有些宽慰的倚在贵妃榻上,微微阖眼,闭目养神。
一想到处理了桂姨娘那个碍事的人,心下便一阵痛快,恨不得大笑出声来,没错,这手串上的麝香自然不是桂姨娘做的,是她吩咐柳姨娘自己做的。
而桂姨娘屋子里所谓的麝香也是她吩咐那莲香放的,也是她让莲香故意找到油纸包,适时的出现,原先二老爷有可能不会信桂姨娘如此歹毒,定会心存猜疑,可是这油纸包的出现,二老爷便会气,会加深了几分相信。
宋嬷嬷也是她的人,是她方面暗插到桂姨娘身边的,一直帮着她监视桂姨娘,柳姨娘怀孕,桂姨娘定然沉不住气,担忧卿哥儿的长子之位,这时,宋嬷嬷在吹些耳旁风,桂姨娘原本犹豫不决的心就会定下来。
可惜啊,可惜,她万万想不到宋嬷嬷并非是她的心腹。
至于柳姨娘,她这孩子没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有她自个的责任,自己不过去了院子里告与她,就算她生下儿子,桂姨娘也会想法害了他,不若舍弃这孩子,先扳倒桂姨娘,孩子嘛,以后会有的,且又怕柳姨娘不信,自己还佯装哀戚,只有容儿一个女儿,哪里会威胁到她?
这柳姨娘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竟然相信了,四喜的功劳也不可没,若不是四喜平日里对着柳姨娘叨念着,又让柳姨娘与桂姨娘结了仇,不然,柳姨娘哪里有胆子和决心做这等荒唐事?
冯嬷嬷走进来,见二夫人假寐,便自觉的站在一旁,静静等着。
二夫人便睁开眼,勾起嘴角,笑着问:“可把宋嬷嬷的家人安置好了?”
“自然是,宋嬷嬷家人还对夫人感恩戴德呢,托奴婢多谢夫人的恩情。”冯嬷嬷恭谨道,这宋嬷嬷也是个豁的出去的,为了家人生活无忧,应了二夫人的安排,不惜以死作证,让二老爷彻底信了桂姨娘乃是下毒之人。
“嗬!感恩戴德,冯嬷嬷你待会去小库里挑几支上好的人参,送去给柳姨娘去。”二夫人慵懒的以手撑颚,懒懒的开口,柳姨娘小产,自个作为二房主母,明里还是要送些东西慰问她的,也好堵了那些悠悠之口。
冯嬷嬷连声应下,又想起来什么,便小声问:“夫人,那桂姨娘可是要……”隔墙有耳,她很聪明的用手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满眼狠毒之色。
“自然是,她已无用处,嬷嬷,你当知晓该如何的……”
“奴婢明白,定然会做的滴水不漏。”
…………
桂姨娘被仆人粗鲁的推进柴房里,并且为了防止她逃跑,木门更是上了锁,门外仅留有一个粗使婆子看守。
桂姨娘心下委屈又愤恨,这事一看分明就是林氏做的陷害了自己,可恨宋嬷嬷吃里扒外,也跟着害自己,她咬咬牙,又念起二老爷的无情,丝毫不顾他们多年夫妻之情,当真是冷血,最后,又想起卿哥儿,泪便不住的流。
她约摸是要被二老爷囚禁一生了,可她不怕,好歹卿哥儿长大了,自然会将自己接出来,到时候,她定要狠狠的修理林氏,把她踩在脚底,天天折磨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越这么想,她越发有些释怀,也不觉着此时此刻她的处境凄凉了。
当晚,原本紧闭着的木门被那婆子打开,婆子不屑的看了桂姨娘一眼,当初盛气凌人,貌美如花的姨娘,如今发髻凌乱,面色不佳,哪有半分娇媚模样。
“给!”婆子将手中拿着的竹篮啪的一下,随意扔在地上,转身便要走。
桂姨娘哪曾被下人甩过脸子?当下便要动怒,“你这贱婢,胆敢对我……”
婆子却自顾的离开,看都不看桂姨娘一眼,轻蔑的冷哼一声,心想,这女人还真是不知好歹,还以为自个是养尊处优的姨娘呢?
竹篮里仅有几个馒头,还是冷邦邦的,一小碟素菜,却因为婆子的蛮力而全数倾倒在地,是不能食用了。
照理说,桂姨娘平日里是决计不会吃这般的糟糠之食,可是,她今儿滴米未进,肚子早已唱了空城计,无奈下,便含着屈辱,将就着吃了个冷馒头,心里还想着日后怎的对付林氏。
馒头方咽入喉,进了肠胃,肚腹便传来一阵疼痛,桂姨娘心道不好,怕是有人下了毒,下意识的就要大喊出声。
此时,原本离去的婆子却去而归返,一脸笑意的看着桂姨娘缩在地上打着混儿,一手拿着面素净的帕子捂住了桂姨娘的嘴,这回,桂姨娘真是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毒发而亡了。
翌日,传来了桂姨娘昨夜心愧自裁的消息,二老爷并未在意,面色如常,索性挥手简单吩咐,把桂姨娘的尸首用草席包裹了,扔到乱葬岗便是。
二夫人趁机道想要把卿哥儿收到自个身下,毕竟他年幼又没了亲生母亲,怕侍奉的下人不尽心,怠慢了卿哥儿,二老爷允了,又道了些林氏要多多费心,至此,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